在雨夜陷落(36)
“你喜欢我?”
“那你呢?”
两个人把棋下得一步狠过一步,谁也不想给谁留余地。
“你今天发什么神经?”明竹被这话问的一时哑然,喉管被什么哽住一样,她甩了他手,“季望舟,你这样真没意思。”
她走了,走的时候摔了门。
吴可听见动静,抻着脖子看过去,却扑了空,办公室里没人再出来,楼梯上响起一阵阵脚步声过后也陷入静默。
一直到晚饭点,黄昏日暮,夕阳西下,铺天盖地的红光沉默无声地包围了这座熙来攘往的嘈杂城市。
茶室与外面的世界像被拉起一条分界线,彼此不可逾越。
吴可做了几分心里建设,敲敲办公室门。里面传出声音让她进才握住门把轻推。
“老板。”
季望舟坐在茶台前看她,“有事?”
吴可才发现,他手里端着的却不是茶碗,是一个酒杯。
罕见,老板从来不喝酒,茶室里也从来没有酒。
她预感到什么,很识趣地缄口不言,只问季望舟:“晚上预定的客人改期了,还有其他安排吗?”
季望舟放下酒杯摇头,“你回吧,路上小心。”
吴可也不敢多说什么,道声好便退了出去,走的时候下意识朝楼梯上看了一下,但那里空无一人。
他们为什么吵架呢?
她反复告诉自己不管闲事,于是操弄手机,知会明竹一声,[明姐姐,我下班了。]
要走的时候手机一震,是明竹发来的,说:[好,路上小心。]
[嗯嗯,明天见。]
明竹也回她,[明天见。]
看完这条消息吴可便背上自己的帆布包出了大门。
而她不知道,明竹此刻就在楼上看着她的背影离去。
她只要抬头,就能看见窗口处旋绕着团团青白烟雾,和天色相间。
烟盒一天下来已然空了,再给予不了慰藉。
明竹看见吴可走了,才从窗口挪开视线。
她下了楼去给自己倒热水。
这一天抽了半包烟,咽喉炎令她的整个喉管都在发胀发痛。
她很烦躁,整颗心都在不规律地跳动,便顺着热水赶紧从口袋里掏出药盒取出两粒药吞服下去。
而此时此刻,对面的办公室内一阵静默,门紧紧合着。
明竹哼笑了下。
他赶她走,要她过正常生活。可他连是什么让她的生活偏离了正常轨迹也不知道。
一个一无所知的人凭什么来指点她的生活呢?
远处的落日余晖照耀天际,明竹向落地窗外看去,无烟可抽,只能任心成一团乱麻。
她忽然想到自己掉落到土坑的那日,也是没有任何征兆,只是一脚踩了个空。
她的人生糟糕透了,命运拿她做玩笑,用她做菜色,甚至嫌调味料还不够多,拼命地要在她展露的伤疤上撒盐。
多无情啊。
明竹不想再看那过分绚烂的天空,她蹲了下来,闭上了眼。
梦里,又是去年那场演奏会,舞台灯在她眼前摇摇欲坠,忽而倒下,灯泡碎裂成了一片一片,尖锐地划破了她的皮肤,深深地、深深地嵌了进去。
周围每一双眼都惊恐,可直达他们眼底,又成了冷漠。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受到的光越来越弱。
恍惚间才听见有动静,她抬起头。
对面的门被打开了,季望舟站在她的面前。
“起来,地上凉。”他说。
第44章 44
她不知道为什么, 原本想和他赌气的,但此刻只想向他伸手。
她说:“扶我。”
季望舟便拉她起来。
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他也闻到了她身上的烟味。可他们就是什么都没说。
夜静了, 他们又向对方将身体坦诚。
至兴处,明竹轻轻咬着他耳垂,“我们很合拍, 对吗?”
“是。”季望舟这次出奇的温柔, 变得好像不是之前在她身体里大行其道的那个人。
他们一起登顶之后又在浴室的淋浴头下做了一回, 最后来到床上相拥而眠。
明竹吃了药有些昏沉,迷迷糊糊之中听见他说了“名分”两个字。
“什么?”她搂他脖子,试图听清。
季望舟也就真的附在她耳边说话,“不是说要给我名分, 我要, 你给吗?”
而凑得太近的坏处就是明竹只感觉到了一阵又一阵给她挠着痒的气息。
她还是什么都没听清, 但太累了,就点点头说了句好。
“嗯, 睡吧。” 他又一次亲吻了她的额头。
直到夜更深了,季望舟才松开了睡熟的人,小心翼翼地下床。
他穿戴整齐, 出了门, 打车到名为“野雏”的酒吧门口。
这是家清吧,徐子言与人合伙同开, 近期在试营业当中。
徐子言早就在酒吧里等待,见他来了,浮夸地上去搂肩膀, 乐呵呵的,“稀客呀。”
季望舟嫌不舒服, 一把搡开他胳膊,“犯病?”
徐子言甩甩手笑了,“谁犯病了?不是从来不喝酒?这下午喝晚上又喝的——”
他喊来服务生收拾桌子,凑近季望舟,“到底还是被人收服了?”
季望舟坐下来,给了一个眼神严正警告:“不会说话就闭嘴。”
徐子言扬了扬眉,也果真做了个为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季望舟看着自己交的损友而无奈地做了一次深呼吸。
“帮我联系了吗?”他问徐子言正事。
可等了一会儿,对面人一句话也不说。
季望舟看他故意一言不发,一个抱枕直接丢了过去。
徐子言眼疾手快接住了,又做个拉开拉链的动作,“干嘛?不是让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