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白月光回京了(60)
衙役粗鲁的将主仆二人推进一处院落。
她们无罪,自然不能进牢,这便是县衙外一处安置疑犯的地方。方才东西已经被搜过,值钱的东西都被衙役不客气的充公了。
婢女头次跟着主子出京便遇到这样的事情,惊恐的几乎要背过气去。
叶采苓却安抚道:“无妨,此处虽黑,可到底还是在大周治下。”
她心里有些没底。
又过了三日,却始终未见知县回来。
风雨又大了些。她听到敲门的声音。
门外衙役涎着脸笑道:“有些新鲜的吃食,豆腐包子,可有要的?一两银子两个。”
婢女冷声道:“不要,你且拿去。”
“不要?你们今日不是没有吃食了么?”衙役却硬是将身子往门里挤着,道:“莫不是没有银子了吧?我借你们啊,只是——”
叶采苓微微闭上眼不看他。
只道:“小霜,关门。”
婢女用力将门扇闭上,却惊恐道:“小姐,他硬要进门。”
叶采苓心下一坠。
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人,您这边走。”
院外,知县并县承、主簿皆亦步亦趋地跟在一人后面。
男子并未着朝服。但行走之间,姿态从容闲适。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游刃有余的样子。
知县心里正嘀咕。
京中有大员前来寻访,他得知消息的时候只来得及匆匆赶去县衙,便见得已经有许多人在此处候着了。大员显得十分年轻,只将一张文牒一亮,目光沉沉,并不多言。
谢泓并没有给知县多少好脸色。
临行前他赠给叶采苓的两件物件,除了大氅,便是信鸟。那鸟训来的时候,便是按照一旦离笼,便返京的方式来训的。
他知晓此番路途艰险,但尚未到达目的地,却就遭遇如此情形,还是头一回见。
叶采苓放飞信鸟的时候,只来得及匆匆写到方位,并没有写的多么详细。也并没有指望谢泓能亲自来——
叶采苓惊讶地看着来人。
谢泓目光沉如水,安抚性地看了一眼她。
转身对知县道:“本县府志怎的还未呈上?本部堂竟不知道,取本账册,要花这么些工夫。”
知县忙跪下,只道:“属下已经遣人去了。此时府库已经落锁,故取来要花些时日。”
谢泓并未理会这托词。
等主簿将书册取来,他长指闲闲地翻过两页,便看出端倪道:“这书册装订痕迹不对。”
又仔细看来,不消一刻钟,却是接连点出书册内容几处内容欠妥。将那对质的主簿说的面红耳赤。
“这纸张望着都是新制?此处书册伪造之风,我看是盛行哪。”
知县喏喏,只道一定整改。
谢泓从容地将方才看过的书册放置到一边,眸光冷冽。
“大周治下,肆意妄为枉顾王法——不必整改了,你且等着户部下令。”
知县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坐在地。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望望上首的大员,却又不敢再真的开口。
有灵醒些的小吏见此景,已经拉着他们离开此地,心道不要再触了这大员的霉头。
而婢女不知何时已经悄声退下。
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叶采苓望着房中立着的谢泓,没来由的漫上几分委屈。
她唇瓣动了动。
自己是知晓此番来甘州,会遇到风险的。但事情的发展却实在是超出了她的预期。
谢泓望着她,却迟迟没有出声。
半晌,他轻叹一声,似是要向着她伸出手来。
面前男子一路匆忙地赶来,袍袖已经有些凌乱。但此刻檐外风灯的光影和着月光打在他脸上,他负手而立,眼眉间依旧好像笼着一捧清正的雪光。
不管什么时候,他行事都是如此,清正卓立,从容端方。
何曾见过他为了一个女子乱了心性——收到信鸟的消息,竟然毫不迟疑地星夜兼程赶来援护。
偏她今日,就见到了。
——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动心了吧。就是那种,见到她的成长,会发现自己眼角眉梢也漫上笑意,是那样的心思。
再向前一步。
直到谢泓离她很近的时候,叶采苓慌了神。
陌生又熟悉的气息逐渐逼近。
她已经能几乎能贴到他的胸膛,这是不是……未免有些太近了。
却听到谢泓一声近似喟叹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小叶,你告诉我。”
“若有人对你有意……你当何如?”
讲出这句话,他的声音也有些艰涩。
而叶采苓的脸颊后知后觉逐渐红透起来。她唇瓣张了又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这句话背后……是她想到的那种意思么。
一时间心乱如麻,心头却似有鹿撞。就好像曾经云州那个初入府的少女正在她身边,她听到心底那个女子欣喜的声音,在她耳边絮絮讲着。
是他么?他亦对你有意么?
为何不应他,叶采苓,为何?
却忽地感受到意料之外的触感。她脸颊被温柔地捧起,直面男子一双澄明的眼。
一贯卓然清正的气质。此时他依旧是那样,眼神却分外温柔。
谢泓无可奈何地笑笑:“若我不说,大抵以你的性子,也不会开口。等你回来……我当去你府邸。纳采需要一双雁,我遣人去猎来。”
叶采苓微微偏头,不吭声了。
话语背后的深意却让她的心脏终于抑制不住的加速跳动起来。顿了半晌,终于低声问了几个字。
“纳采——这是?”
谢泓却道:“无妨,回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