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白月光回京了(70)
贵人却并没有答话,眼神有些微的偏离,望着江水。
他人在这里,却好像又从此地抽离开来。
是在想谁么。
“公子,属下已经备妥了。”有一名随从过来,行礼后对贵人低声道。那人与随从耳语了几句。
林小九便见那随从递了一块银锭过来,示意她随他离开。
“这银子买你的鱼,且收好。”
林小九吃惊地掂了掂银子的份量,正嘀咕着如何找钱,对方却不在意地摇摇头,回到船上了。
石青回来的时候,见谢泓立在船头,只静静地看着波澜不兴的江面。
这是个冬夜,很适合回忆故人。
江之头会有她么?
“我见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再等片刻罢。”谢泓道。
却听到岸边传来喧哗。几乘官轿正以快得不正常的速度向江边赶。
四抬的轿子,用了飞禽纹的布料。
是地方官吏?谢泓微微蹙眉。
果然,来的人容貌陌生,一下官轿,紧走了几步纳头便拜。
再抬起首时,声音里已经含上了恰到好处的关切与惶恐。
“首辅大人星夜前来渡口,卑职乃沧蒙江渡口司掌津吏。得知消息时已经晚了,实是照顾不周,还望首辅大人见谅啊。”
石青在一旁,心里无声叹息。
这位津吏实在是太心急。
谢首辅每年都会在固定的时日来沧蒙江。
之所以并未传出去,因为知晓此事的人都乖觉,虽然不知道为何,却都懂不能触了首辅的逆鳞。
这位津吏大概是从哪里听了消息,便巴巴地赶来,以为这样能讨得些许欢心。实则大抵会适得其反。
果然,谢泓连半分笑都没挂上脸。
在那冷淡的一眼里,津吏慌忙再次下跪。
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他实在是弄不明白,本来应该是讨巧的事,他身后的车马里还备上了许多礼品。
怎么首辅大人会如此不满。
谢泓的脸上已经把不虞展现的明明白白。
“我此行是为私事。你又是如何知悉?”
石青在一旁无声地用口型示意:还不快下去。
津吏惶恐之下立即喏喏退下。
等人终于走了,谢泓方才叹了口气。
冷冽眼神逐渐敛去。
他望着江水,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哀意。
身边木桶里的活鱼挤挤挨挨地翻腾着,他扬手叫石青。
“放了罢。”
鱼一离开水桶,迫不及待地没入了水中,一晃眼的工夫鱼尾拍打着都消失不见了。
谢泓怔怔地看着。
“江水还很寒凉。”他道。
她在这样的江水里,会很冷吧。
“公子,时辰到了。”石青道。
谢泓收手回身,立在船头。
今夜无星,月光落在江心,又被水花搅动成零散的碎片。
天际卷来的风吹动他衣摆。
他想叹息,却不知为何,哽在了喉咙里。
“……回京吧。”
待船靠岸,藤黄带着一副讨喜的神色颠颠地过来,跟在石青身后。
“主子回来啦?”
一边关切,一边乖觉地递上热茶。
茶盏袅袅地冒着热气,难为他此前捧在手里这么久。
“这么烫的茶,你拿在手里作甚?”竹明接过,准备奉给谢泓。
却见谢泓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了,径直上轿落座。竹明一愣。
石青一向敏锐,此刻微微皱起眉头。
藤黄是近期新来的,主子自拔擢首辅之后,府内迎来送往更加频繁,又选了一个随从提拔上来。
见他年纪轻,行事又伶俐。不知为何主子今日……
但因为是这个日子。却又显得合理了些。
藤黄又凑到官轿前,语气轻而快:“主子,已和官驿商量好了——”
话音的尾句断在冬夜的寒风里。
轿帘掀开,露出男子一双清寒的眼。
谢泓很少对贴身的长随露出这种上位者的姿态,但此刻他居高临下望着藤黄,咬字很轻,说出来的话却让藤黄当即惶恐地跪下。
“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主子来沧蒙江散心……”藤黄还要答,迎上谢泓的表情,却不敢再说。
谢泓摇摇头。
“你以后不必再跟着了。”
石青带着几分怜悯看着藤黄。
藤黄到底还是资历少了。主子这个日子心情从来算不上好,他却偏在这个时候搬弄是非,妄加揣测上意。
那津吏如何知道首辅现身的消息?
只有是藤黄这里走露的风声。
其实说起来,主子前些年还没有如此狠厉。
只是那位不见踪影之后,行事风格却越发变了,却做下一个个不留情面的决定。
朝中皆知,谢首辅,行事让人如沐春风,却在不动声色里杀伐果决。
石青长叹一声,不再看跪在地上的藤黄,快步跟上谢泓。
*
江南春日,花明酒浓。
在这闹市街头,却有一处商肆,望着门脸装修得极其雅致,却总是见不到开门的时日。
又有人传闻东家是位贵人,不便露面,只每月偶尔开门营业。
卖的墨锭却是当地最出名的。
但凡放出“今日有墨”的牌子,便有许多客人大排长龙。
商铺
“夫人留心脚下。”
女子带着温软的笑意,直将贵客送到店门前。那位夫人矜持地一点头,客气道:“你们家的墨好。”
女子笑着摇摇头。
“小店营生顺遂,都是仰仗夫人爱重。”
说着亲自送她上了马车。
回转过身,轻轻舒了口气。
院外有人声,小厮通传有客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