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笑里藏刀(116)
此事不简单。
出了荣签宫,苠娜跟着黎沁沿着宫道向前走,午后太阳照在脸上,她停了脚步,伸手挡住了温热日光,对冬日而言阳光是暖意,众人心心念之;而对夏日而言阳光却是焦炙,众人避之若浼。
苠娜上前拉住她的手,“公主你被下了昏睡的迷药,而世子…”
看那时苠娜的反应,黎沁早已料到不对劲,“不是寒毒那么简单吧。”
“没错,世子身上被下了玉独蛊。这种虫蛊是南秦的蛊毒,只有下蛊的人才能解此虫蛊。”
黎沁身形晃了晃,面色逐渐惨白,“若是解不了呢?”
“只有两个月,两个月不解便暴毙而亡,且死后验尸查不出真相。”
“有人利用了我,给他下了毒。”黎沁咬紧牙,攥起了拳头。若是让她知道,定利用她的全部力量将他殒身碎首。
一路赶去武安侯府时,黎沁不发一言,只端坐在马车一角,目光涣散,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苠娜轻声唤她到了,她才回过神来。
木槿院中,祝展轻和寒云岁守在寒云峥床边,见黎沁来了,起身让出道来。
他依旧穿着早晨宫宴上的那身雪青渐白色窄袖长袍,腰间玉带将身形展现,只是如今那长袍沾满灰烬,玉带也被烧得不见原形。
目光转向寒云岁,见她眉头紧紧皱起,眼眶湿红,黎沁挤出几丝笑意,劝慰道:“云岁,你哥哥无事,不必太过忧思,你去盯着下人用木槿花熬成汤水端来。”
黎沁轻松的笑意让寒云岁本高度紧张的神经放了放,她叹了一口长气,如释重负,忙应是脚步轻便离开。
祝展轻自不会轻信黎沁刚刚的言语,满腹狐疑:“将寒云岁支出去是因为什么?”
“玉独蛊,他身上被下了玉独蛊。”
“什么?竟然是玉独蛊”祝展轻暴跳起来。
竟然是玉独蛊,他这样回话,便是知晓玉独蛊?
“我父母便是中了这种蛊。”
黎沁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感到不可置信。他父母不是在战场上牺牲的吗?
祝展轻坦然道:“是爷爷告诉我的,这件事只有爷爷和我知晓。我曾经研究过这种虫蛊,发现确实很难驾驭,而且死后几乎一点痕迹都不留。”
那这究竟是谁狠心给他下蛊?
这和曾经的镇国侯和夫人是否有关。
苠娜分析:“此人必须知晓公主你和世子之间的感情,才能利用你给世子下蛊;而且世子通晓医术,下蛊时他不可能不察觉出。”
“利用小丫头?”
“对,公主中了迷药才会昏睡在偏殿,不然以她的武功,怎会等到火势如此猛烈还来不及逃出。”
当时,整个富盈殿参与拜年礼的不少,到底是谁?
“小丫头,会不会是你那怀孕的妹妹,之前不是一直想害你吗”祝展轻突然想到。
“应该不是她,她不知晓寒云峥和我,也不了解富盈殿偏殿格局,更没有胆量火烧富盈殿,定是位高权重的北辽人。”
是明王?
怕寒云峥助太子登位,所以对他下手?
三人陷入沉思中。
黎沁沾湿布巾,轻轻柔柔的擦掉寒云峥脸上的灰烬,心里念叨着等我一定会救你。
刚跟苠娜埋怨几句青佑此次查尹朵之事怎么如此徐缓,皇上身边的内监便来了武安侯府。
本以为是找尚书和大将军的内监,黎沁便也未出去,可片时之后,那内监竟到了木槿院门口。
古书敲门道:“公主,内监是来寻你的。”
“我?”黎沁心疑,放下寒云峥的手,出了门。
一个年近不惑,身着暗红袍的内监正半弓着腰立在门口,黑色官帽一尘不染正戴于头上,见黎沁出去,那半弓着的腰又往下低了低,毕恭毕敬道:“公主,皇上有急事召您去商讨。”
黎沁请他平身,“内监大人可知是何事吗?”
“这奴才就不知了。”
问不出话来,黎沁回头小声交代苠娜,让她用药控制玉独蛊,不要让寒云峥自己察觉出来。
又回头吩咐禾念不要告诉少主实情后揣着怀疑跟着内监进了宫。
玉双和宁茜等在富盈殿外,半个时辰后见黎沁孱弱乏力的走了出来,她发髻散了一半,像是刚刚打斗过,衣袍却是毫无褶皱。
玉双抬脚迈了几步阶梯,迎上前来:“公主。”她不知晓富盈殿内发生了什么,就只看到了黎沁的满眸血丝。
“不必查了。”黎沁只说了四个字,她嗓子很哑,哑到后两个字都听不清楚。
今日去武安侯府时,公主便分别安排羽系和如夜阁查下蛊之人,只是现在刚送出去的消息,要撤回了。
宁茜一向话不多,跟着走在黎沁身侧,见公主气息稍平,道:“公主,苠娜传来消息,说世子醒了,我们还回木槿苑吗?”
无声叹了口气,黎沁握紧玉双的手:“不用了,我有些累了,改日再去看吧。”
派了宁茜去将苠娜从武安侯府接回太子府,她与玉双沿着空旷的皇宫往外走,脚步徐缓又沉重,两侧高耸直立的宫墙,挡住了所有想要逃离的人的路。
她曾以为,离开南黎王宫,她能远离这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重磅,她能在北辽京州有一片自由,如今看来,她的存在,便不可能解开这束缚。
也许当初幽禁在萧露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忧思成疾,气急攻身,心头的一口怒气终于被遏抑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她伸手勉强撑着墙面而站,指尖还不停的打颤。
玉双紧张道:“小卿师,您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