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笑里藏刀(118)
思虑片刻,黎沁忽然抬头看向苠娜,眼中带着仇隙道:“苠娜,我不想让他多活几年了,明年北辽必须易主。”
她清隽的面容虽带着笑,可那双目已经逐渐涌上血红,透漏出来的寒意似乎比窗外冷风冰雪要更加凛冽刺骨,剎那间她清冷淡雅的身姿变得杀气腾腾。
苠娜手一顿:“公主的意思是…”
“前些年南黎英国公夫人产后血崩,多日不断,太医用了五灵脂,不就便快要康复,然老夫人心疼儿媳,赏了人参每日进补,英国公夫人用后内热增加,盗汗失眠,恶心腹痛,不过三月就香消玉殒了。”
蘸了墨水,她在纸上写下“五灵脂”“人参”两个词。
“人参和五灵脂相克,体弱之人会中毒身亡。”苠娜恍然悟了。
“下次进宫,去查他用的药,再寻他所用之药的相克物。动作隐秘点,别让人发现了。”
“是。”
黎沁低头继续写字,手中的狼毫被她攥的已经变了形,“杀”字跃然于纸上。
我的好姑父,这可是你逼我的,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
天还未明,月亮高照,宁茜便来了戴月楼。
说皇帝要让公主上早朝。
黎沁虽已做好了准备,但兀然让她进宫,她心里却惊悸不安,手心不觉已沁出了汗。
正巧带着苠娜进宫,让她去查查老皇帝吃什么药。
富盈殿内,富丽堂皇,大臣们分站左右两队,排列整齐,身着暗红官服,正半弓着背议事。
内监进去小声在皇上耳边通报,得到允许后,黎沁进了殿堂。
她一身藕荷色云锻长袄,腰间系着的锦带随她脚步迈动而向后轻飘着,流苏步摇微微摆动,她逐步向前走,并未因大殿人山而怯色。
她的到来,瞬间吸引了大殿内众人的目光,她身上不由而来的矜贵优雅,万人难抵。
越往前走,她相识的人也越多,宗哲、宗瑞、祝展轻和寒云渡皆有官职,因此出现在这朝堂之上并不意外,可人群之前,未穿官服的寒云峥、景慕易、宗莫和哥哥黎言在此所为何事?
难道还有别的事?
黎沁客套的躬身行礼。
皇上低头看了一圈他所布置的局,甚是满意,与宗莫对视一眼,清了清嗓子道:“既然沁儿来了,那朕就将如今的头等大事给宣布喽。”他语气愉悦又得意,黎沁听此身旁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的发白。
皇上给了身旁内监一个眼色,内监从锦盒中拿出圣旨,双手托着走到前面,缓缓展开,声音洪亮,响彻殿堂。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黎年王朝沁公主,国色天香,雅静婉柔,凤华聪慧,一顾倾人;明王心怀大志,文武双全,风度翩翩,巧捷万端,二人……”
“皇上三思!”圣旨还没宣完,寒云峥便上前一步大声斥驳道。
“放肆!”皇上大怒。
寒云渡和祝展轻忙把寒云峥拉回来,不让他冲动。
圣旨继续宣告:“二人郎才女貌,乃天作之合,朕甚欣慰,故今日为二人赐婚,二月十五成婚。钦此。”
内监从楼梯上下来,来到黎沁和宗瑞身前,道:“公主,明王,接旨吧。”
明王宗瑞先行跪下。
黎沁看着面前的圣旨,忽而笑了,这明黄色的绫锦织品今日格外锃亮,明闪闪的晃得眼睛疼,她的心如同被千刀万剐,却依然要表面冷静淡漠。
“黎沁!”耳边是寒云峥对她的哑声呼唤。
她在迟疑。
许是皇上等的不耐烦了,冷声呵斥寒云峥:“今日大殿失仪朕不计较了,若是再过分,寒尚书这乌纱帽朕可得考虑考虑了。”
这是用削弱武安侯府势力来威胁寒云峥,同时也在提醒黎沁。
她不敢侧头去看他,行尸走肉般缓缓跪下,抬手与明王一起接下那沉甸甸的圣旨。
“你退下吧。”皇上知道不能让黎沁在此再呆下去,摆手道。
黎沁起身扭头向外,自始至终没有看寒云峥一眼。
黎沁,为什么?
寒云峥不敢相信这短短一个时辰竟发生了如此巨变,他明明已在计划之中,可还是迟了一步。
为什么黎沁要接下圣旨。
心口突然间一阵锐痛,他吐了一口血跪倒在地,心头疼的他弯腰用力摁着。
“世子。”
“寒云峥。”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黎沁脚步顿住,视线模糊,眼泪越难以控制的留了出来,她不敢回头,她怕她会忍不住扔了这道圣旨。
鲜血沾满了他的嘴角和下巴,他艰难的问道:“黎沁,你告诉我这是假的!黎沁,你快告诉我这是假的。”
祝展轻也有些不服气:“小丫头,给个解释。”
连宗哲和黎言都不敢相信,不知道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
黎言快步走到黎沁面前,看她满脸泪珠,似乎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他的妹妹绝对是不得已才为之的。
平了平情绪,黎沁冷着声音回道:“寒云峥,是我心甘情愿接下圣旨的,你我之间有缘无分罢了。”
说罢,同黎言一同离开。
寒云峥在听到黎沁说完之后,又吐了一口鲜血,彻底昏过去。
祝展轻忙把景慕易叫过来:“快快快,他的身体还没怎么好,如今又受了打击。”
宗哲向皇上请命:“父皇,让世子回府吧!”
“罢了,朕也不追究了,你们这群年轻人都退下吧。”
几人将寒云峥快速送回武安侯府。
寒尚书也告假,跟着回去了。
命里无时,求之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