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欺君(15)
孙有财闻言也放下碗筷:“能有什么别的意图,不就是张家那点子破事嘛。”
“此行邀明府来就是为了说此事,我们家主管和张家虽然有姻亲关系,但与我们孙家毫无干系。一切都是孙家自作主张,顶着我们孙家的名字在外横行霸道,我们孙家绝没有参与其中,还望明府明察。”说罢,便起身从身后拿出不小的木箱子,打开锁,里面装的是明晃晃的黄金。
“这算什么?贿赂官员?”梁温不露声色的问。
孙有财见她未露异色,心下有些吃不准,但还是搬出那套说辞:“怎么会是贿赂,这明明是我孙家的诚意。”
“那孙家还真是诚意满满啊。”随便一送便是百两黄金,梁温不禁想,如今国库空虚,抄了孙家是否能够填满。
孙有财只笑笑,不说话。
梁温放下杯盏,起身从木箱子里拿出一个份量不小的金元宝。
她哂笑:“不愧是皇商世家,出手就是阔绰。”随即脸色一变,将手中的金元宝扔进箱子,手动将木箱子盖的严严实实的,发出闷响:“你可知,我若是以这为由头,能不能参你们孙家一本。”
孙有财脸色一变,诚惶诚恐的弯腰拱手:“我孙家绝没有起旁的心思,若是明府觉得太过招人显眼,在下到时候派人暗中送到您府上可好。”
梁温坐回位子:“孙郎君怕什么?我也没说什么啊?”
耳边的乐曲依旧,琵琶女像是丝毫没被影响一般,自顾自的弹着,梁温觉得有意思。
“那明府,您是……”孙有财一时琢磨不透。
“听闻孙家与外族有生意买卖,不知我有没有资格掺和掺和?”梁温轻呷了一口茶。
“本就是小本买卖,孙家商户路过幽州时还需您的帮衬,如今您放话那自然是更加如鱼得水,到时所获利益我们让三成给您。”孙有财上道。
“五成。”梁温毫不退让。
“这……”孙有财脸色难看起来,“这还需与我家主君商议,在下做不得主啊。”
“那就让他来跟我谈。”梁温撂下这一句,起身走人。
孙有财撑着笑意送她离开,等人走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老鸨扭着腰肢凑到他身边:“咱们这位县令怎么说的。”
孙有财冷哼一声:“他要五成利,心大着呢。”
老鸨捂着嘴娇笑:“瞧着是个清正不阿的,内里却也是个贪婪无厌的。”
孙有财狞笑:“贪才好啊,就怕他不贪。”
老鸨浑身打了个激灵,若是不贪……这位梁县令怕是走不出这里了。
过河拆桥
回去的路上,元宝一直偷偷看她,梁温见他犹犹豫豫便问:“你老盯着我看什么?”
元宝下意识否认,随后吭吭哧哧的又说:“郎主,您怎么……怎么来这种烟花柳巷之地了,万一……万一让老夫人知晓,怎么办啊。”
“无事,老夫人找你问罪,你就实话实说便是。”梁温倒是觉得梁老夫人不会过问,她突然想起什么,招手示意元宝凑近:“元宝,我当初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为什么会主动提及到丰泽县任职?”
元宝却像是惊住了一般,两只眼睛瞪的滴溜圆,低着声音:“郎主,您问这个干嘛?”
梁温见他这反应:“我和你说过。”
元宝纠结半天:“您高中那天吃酒吃醉了,奴听您胡言过两句。”
“我说了什么?”
元宝学着她当时的语气:“您说,我这一辈子何时才能为自己活一次。丰泽县啊,是个好地方啊,可惜……可惜了。”
梁温垂眸:“还有吗?”
元宝摇头:“没有了,但是奴瞧见郎主您哭了,长这么大,奴第一次瞧见您落泪。”
他又道:“奴问您哭什么,您却只是吃酒,吃到酩酊大醉,后来被老夫人遣人接回来的。”
元宝讪讪的缩着身子:“郎主,奴有些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梁温看向他:“你说?”
“主君当年便是在丰泽县没的。”
一时间,无数念想在她脑海中闪过。
梁温脑袋一阵白光闪过,随之而来的便是撕裂般的阵痛,无数个声音,无数个场景疯狂砸向她,胸口的伤口隐隐作痛,双手攥拳,手背青筋暴起。喘不上气,脸色潮红,浑身颤抖冒汗。
痛,太痛了。
梁温这辈子都忘不了现在这般撕心裂肺的痛,她被迫承受着不属于她的一切,阻止不了,只能照单全收。
她恍恍抬眼,一滴泪夺眶而出,眼中满是痛楚。
眼前恍惚,梁温最后的意识便是元宝惊慌的脸。
太痛了。
元宝哭喊着出了车厢,叫那个小厮快一点驾车,随即又进了车厢,一声又一声的叫着梁温。
原本就一直跟着的苏瞿白闪身到了马车上,一撩车帘,就见梁温昏迷倒在里面。
他对着心急如焚的元宝道:“守好你家主子。”
随即出了车厢,看着那个无动于衷还慢悠悠驾车的小厮一眼,怒气上涌,直接一脚将他踹下去。扯过缰绳,自己架起车来。
街道上行人不多,商贩也渐渐收摊,马车骤然飞过也没造成什么伤人事件,安安稳稳的回到了县衙内院。
苏瞿白勒住缰绳,转身进了车厢将梁温打横抱起,跳下车往府里跑去,元宝哼哧哼哧的跟在后面,让守门的仆人将马车停住,又吩咐值守的仆人去叫姜岳衡。
他刻意嘱咐下去别多声张,将消息封锁住了,没让老夫人知晓。
苏瞿白一路跑到她院中,踹开扇门,将她放在床榻上。坐在她旁边,这才看清她眉头蹙的生紧,浑身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