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欺君(47)
“不是,再重一些。”
“这样?”他又用了些力。
梁温挪回碗,重新敲了一下:“是这样。”
随后又挪到中间,有些固执的开口:“你来。”
苏瞿白可能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一连十几声,声声不一样。
梁温看愣了,嘴角竟然有些抿起。
她看了苏瞿白好久,才道:“你是对的,你真的有点笨。”
苏瞿白一下被逗笑,“不是说很会教的吗?”
梁温脑袋停止运转,没办法自圆其说,呢喃道:“难道是我笨吗?”
苏瞿白听见了,他耳力很好,听得清清楚楚。
“不,是我太笨,连您这样的人都教不会我。”他赶紧将过错拽到自己身上。
怕下一秒,她就要落泪了。
平时她一本正经、言辞犀利且生人勿近,没想到醉酒后竟这般——又呆又钝。
梁温不理他了,拿着那根筷子较劲。
酒醒后,梁温看着熟悉的布局,才知晓这是在自己屋中。
她没坐起身,脑海里全是挥之不去的片段,格外清晰。
不该贪欢的,这是原罪啊。
梁温罕见的生出一点……懊恼。
梁温去往正堂时,正好瞧上热闹。
她站在门后,看着元岐神色焦急,左右来回踱步。
王主薄看的心烦,索性拖了把椅子坐下来。
轮值的衙役被他们轰到一旁,诺大的正堂就他们两个,谁也没压低嗓音,叫梁温听了个一清二楚。
元岐把自己绕晕了,捂着头站在原地,长叹一声后,恨铁不成的开口:“你怎么能这么卖我呢?”
“谁?”王主薄不痛不痒的回话。
“你!”
“啊?”王主薄挠挠耳朵。
“你别跟我装聋作哑,我还不知道你。”元岐痛苦的将头磕在扇子上,“究竟是谁给你的信心,让你夸下这么大的海口?”
“你啊!”王主薄瞬间不耳背了,口齿格外清晰。
元岐瞪大了眼,指尖指向自己:“我?”
而后,不可思议的问道:“我没听错吧!”
“对啊。”
“我我我……”元岐气煞。
“当初可是你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会帮我圆下来的。”元岐控诉。
王主薄摸着胡子:“我帮你圆了呀!我跟县令说你已经将十幅画都画完了,我说了呀。”
“你怎么说的,给我复述一遍。”
王主薄又挠挠耳朵,嘴里念叨着:“哎呀,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你说什么?”
元岐哂笑一声:“不记得是吧,自有人记得。”
他朝外大喊:“牛青。”
没回应,继续扯着嗓子喊:“牛青——牛青——”
“牛青啊——”
牛青闻讯而来,却在门后见到了梁温,他低声道:“县令。”
梁温嗯了一声:“去吧,县丞正找你呢,他若是问起什么,你如实说就是。”
牛青点头,大步迈出。
元岐见牛青来了,就跟儿子见到娘一般激动,他有点抱怨:“来的怎么这么慢。”
“离得远了些。”牛青随意扯了个理由。
“牛青,你跟我说说,我休假那天,主薄是怎么跟县令说的。”
牛青不偏不倚,如实的开口:“元县丞笔力穹劲,落笔即成,一天足矣将十幅画画完。”
听到前面,元岐赞许的看了眼王主薄,但听完他就瞪大了眼。
“什么叫一天足矣,那可是十幅画啊?”
王主薄垂着眸子不看他:“那个,我这还有公务没处理呢,就先走了。”
王主薄说完便起身,路过元岐旁边被他一把抓住,对上了元岐幽怨的目光。
“主谋,你就是主谋。”
嚯——好大的名头。
王主薄本想反驳,对上元岐含着委屈的眼又说不出什么。
算了,就当是他理由寻得不够得当。
但他也没辙,只能将手搭在元岐的肩膀上,安慰性开口:“那就辛苦你了。”
元岐苦着脸,根本不愿意接受现实。
“不行……不行不行。”元岐又开始踱步,扇子打在掌心,“不行,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县令想起这件事。我得寻个由头,出去躲两天。”
“对,现在就走。”元岐决定死道友不死贫道,他转身对着王主薄道:“我身体有点不大舒服,先回家了,你跟县令说我再请几天,等养好病我再回来。”
说着,就要往外走。
王主薄朝他招手,想要拦住,却没赶上。
牛青是个憨厚老实的性子,但他一想到门外的身影,嘴角竟流露出玩味儿的笑。
元岐脚步快,很快掠过门口,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往旁边看了一眼。
和一脸冷淡的梁温对上了。
那一瞬间,元岐想要自戳双眼,恨不得自己是个瞎的。
随后,机智的他选择无视。
收回视线,迈开步子往外冲。
失败了,被梁温拽住了手腕。
梁温嘴角泄出笑:“元县丞,这是去哪啊?”
元岐装傻:“县令您也在啊,瞧我这眼神,真瞎啊。”
最后三个字格外咬牙切齿。
他眼里转了一圈,捂着头,咳嗽两声:“县令,我正要找您请假呢,我身体还是不太舒服,可能是上次淋了雨。”
“是吗?”她幽幽开口,“不是因为十幅画像的事躲我吗?”
元岐丧着脸,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人明显就是听了全程,搁这儿等着他呢。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一次,全身都湿了,栽河里了。
梁温心底的那点子懊恼全被这档子事给弄没了,愉悦的朝牛青道:“牛青,将衙里当值的兄弟全叫过来,县丞慷慨,要为咱们共同画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