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欺君(79)
一只手快速掠过,老鼠重重的吱吱两声跑掉了。
叹息声响起,柳薇抬眼看了眼捉弄老鼠的元岐:“你还是省些力气的好。”
元岐愤恨地倒在稻草堆里,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巍口中的好好伺候竟然不是各样的刑罚而是断水断粮。
柳薇面色苍白,她见元岐捂着肚子蜷缩在一起。
起身去向一边,元岐没注意,他在幻想各样的吃食。
想着想着竟觉得鼻尖真有食物的香气,他睁开眼,发黄的馒头出现在他眼前。
元岐坐起身,舔了舔起皮的唇,讪讪问道:“哪来的?”
“我用药和别人换的。”地牢常年湿潮,加上进来的人大多都经历过酷刑,身上早就有陈年不好的伤了。
元岐是真心佩服她了:“你的药还随身携带啊?”
“医者习性罢了,也就几瓶,都换出去了。”柳薇示意地上盛着水的破碗,几瓶药换来一口水和一个干硬的馒头,真是最不对等的交易了。
元岐没接:“你自己用吧,反正我身上有毒,早死晚死都是死。”
柳薇掰了一半给他:“没毒,早解了。你跟在我身边第二年中秋节时,我便将解药混在你吃食里了。”
元岐一听,也没什么力气跟她掰饬:“之后那几年你都是在诈我啊,早知道我就跑了,省的搁这儿跟你玩命。”
元岐直接接过那半个馒头啃起来,柳薇笑了一下:“就是诈你啊。”
“算了,看在这馒头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元岐和柳薇将吃食一分为二,馒头一人一半,水也一人一半。
就在两人用完后,地牢外传来响动,柳薇就那么打眼一瞧,有些发愣。
是卫云颍。
卫云颍身子依旧不大好,地牢的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她闷闷的咳着,崔嬷嬷心疼的为她拍着身子。
“嬷嬷,你先下去吧。”
崔嬷嬷有些踌躇,最终还是出去了。
柳薇站起身来,上前两步:“你不该来的。”
卫云颍觉得这话有些好笑:“自身都大难临头了,你竟然还关心我。”
柳薇不说话了,她本来也不是个话多的。
“我来只是想问你一句,接近我就是为了利用我是吗?”
柳薇不屑说假话:“一开始是。”
卫云颍又问道:“后来呢?”
柳薇又不说话了,卫云颍这回没问了。
“为什么?”卫云颍想不明白,往日她待柳薇如同亲妹,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
柳薇依旧沉默。
卫云颍自嘲道:“也是,现在的我对你来说没了利用价值,你自是不想理我。”
话落,她又闷闷的咳起来,帕子捂着鼻,缓了好一会儿。
“没有。您若是想知道一切大可以去问沈巍,但我想,您既然来了,想必也知道了吧。”
“你这步棋走的不好。”卫云颍面色柔,即使冷着脸也不见多少怒意:“你应该连着我一块报复,或者下药将我和沈巍直接毒死才是。”
柳薇哪里没想过,不过她想要的不是这个,她要的是沈巍身败名裂的死去,她要沈巍付出应有的代价。
毒死他,太便宜他了。
“地牢脏污,下次别来了。”柳薇张口就是轰人。
其实她和卫云颍挺像的,都是孤苦之人。只不过,卫云颍身边还有无条件爱她的沈巍,而她只有她自己。
“确实不会再来了,我想要的都问到了。”柳薇其实没回她什么,她也没问什么,但是柳薇的沉默就说明了一切。
卫云颍其实没那么难受,这远不如她丧兄丧子之痛。
直到,柳薇从怀中掏出一张药方来:“这是之前为你新配的药方子,本想给你却没来得及。你拿着吧,自己的身子自己得负责。”
卫云颍接过,一眼没看,攥成一团。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柳薇并没有那样觉得:“不,我只是觉得你可以对自己好点。”
卫云颍终是没有将手中的药方扔掉,沉默的转身离去。
刚出地牢时,对着门口守着的人道:“给柳薇和元岐放膳,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的意思。”
卫云颍这次彻底走了。
地牢里,柳薇坐了回去。
一直当聋子瞎子的元岐嘟囔了一句:“你还真是多情啊。”
柳薇听见了,暗自笑了一下。
只是她们太像了。
沈巍在她这里被判了斩立决,但卫云颍又没什么错。
她无罪,她也无罪。
有罪的到底是谁,柳薇也分不清楚了。
可能,站在各自的立场上,他们谁都没错。
如果非要找出祸源,那大概是这个世道错了。
梁家灭门
薄雪渐渐厚重,白茫茫的天地间只露出一点余墨。
烧的暖呼呼的书房,孙磊脸色有些发青,身旁放着两个火盆,却依旧冻的脸色发白。
沈巍身强体壮倒是禁冻,顾念着孙磊那娇弱的身子,他没开窗透气,而是换上一身较薄的衣袍。
饶是如此,他也被闷出一身汗来。
沈巍提笔写着什么,对孙磊道:“梁老夫人那里要安置好。”
“好吃好喝伺候着,她身边的人我都没动。”孙磊整个人恹恹的,窝成一团,偶尔喝两口热茶暖身子。
沈巍嗯了一声,停下笔,将纸装进信封里。
徐良乘着风雪而来,推门而入时裹挟着寒风,冻的孙磊瑟缩起来。
徐良手里握着灰色信鸽,走到沈巍边上递给他。
沈巍一见是灰色信鸽,饶有兴致的从信鸽腿上取下一张小条。
孙磊也注意到了:“说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