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此时此刻,男人下意识便偏侧了脸。
乔姝月哪肯放过他, 知他定会朝右躲,于是未卜先知似得, 也朝着那边贴了上去。
他躲她追, 还是叫她给“轻薄”上了。
双唇只是一触即离, 谢昭凌便后仰了头, 躲开她。
他醉酒时意志本就薄弱,禁不住撩,此刻扣在她腰后的手不自觉收紧,险些就压抑不住。
他没开口,只那一双黢黑的眸子无声散发出压迫感, 黑漆漆的望不到底,若是旁人, 定要被吓得不敢吭声,可乔姝月却从他那里头看出来点无措和疑惑来。
无措于不知如何应对她的热情。
疑惑于她为何知晓他会向何处躲。
乔姝月自得于自己转移了他的注意, 勾得他再没了自怨自艾的悲伤情绪,心底一松。
神情娇俏,目光狡黠,斜眼梢睨他,似是在说,她就是这般厉害,是他肚里的虫,知他在想什么。
两人也不说话,只目光痴痴纠缠,你来我往,眉目传情。
半晌时间,光是彼此看着,都觉得甚有趣意。
时辰不早,刘妈妈在外头试探地敲了敲门。
谢昭凌这才捏着她的下巴往上抬,在她唇角克制地落下一吻。
“怎知我会朝这边躲?”他问,“这也是做梦梦到的?”
乔姝月嗔他,“谁会做这么不正经的梦?”
他会。
谢昭凌没吭声。
乔姝月吊着男人的脖子,又闭着眸往前,这回他没再躲,由着她贴上自己。
她软着声音,似一把挠人的小勾子,说道:“就不能是了解你么?”
谢昭凌瞥她一眼,没做声。只揽着她的腰,抱了一会。
临别前,他站在门口,背影对着她,沉默良久。
他想问问她,梦里褚玄英是何结局。
到底没敢问出口。
背对着她,摆了摆手,翻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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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幼女与谢昭凌定亲一事,很快传进宫中。
皇帝本有意为谢昭凌择一高门贵女来赐婚,却未料想他动作这样快,自己先把婚姻大事给定下了。
褚玄英将事都揽到自己身上,言说自己这小徒弟实在稀罕得很,收了他做义子,还怕人跑了,又说服娘家妹子,将人家的独女也许了去。
皇帝问起谢昭凌可见过乔氏女,谢昭凌笑道:“回京之日,凑巧有过一面之缘。”
皇帝顿觉这二人确是有缘,便不再说什么。
君臣几人未聊几句,国师来请皇帝,说丹药已成,请皇帝过目。
皇帝这下正事也顾不上再说,将一众朝臣皆留在勤政殿,忙不迭就随国师去了。
“易卿,朕近来服过药后总觉有力量在五内游走,又感前所未有之舒适,这都是易卿的功劳。”
“皇上满意就好,然那药力大,不可常服,故而微臣研制了新丹,药力虽较先前稍减,却可保皇上龙体,益寿延年。”
二人渐行渐远。
众臣面面相觑,笑着寒暄攀谈,肩并肩往外去。
只谢昭凌离开时,朝国师与皇帝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褚玄英与同僚走出去好几步,见他还在原地,转过身来催他。
谢昭凌这才收回目光,面无表情跟了上去。
国师出关,于是皇帝又几日不理朝政,将担子都压到了太子肩上,由二皇子辅政。
可太子近来身子不好,他又不肯由着二皇子独揽,于是强撑着也不肯放权。
乔姝月在家偶然听到一回大哥和父亲谈事,说太子再这么下去身子会拖垮。后又听说,南边又起了战乱,朝廷会派人去平叛。
她这才发觉,原来在这么早的时候,一切就有了预兆,许多事并非无缘无故忽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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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姝月与谢昭凌的婚期定在来年七月。
时间一晃而过,距离婚期只剩一月有余。
乔姝月十六岁生辰刚过,谢昭凌也过了二十一岁。
近来乔姝月愈发焦躁不安,连一向脑子缺根弦的二哥都发现了。
乔良想不出法子给妹妹宽心,又探不出她郁结的缘由,只得去求教乔誉,他点子多,定有办法。
乔誉也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他只隐约猜到她情绪的波动定与谢昭凌那厮有关。
但他私下找那厮打听过,那小子嘴严,分毫不肯透露,他便不再上赶着追问。
毕竟这几个月他还要准备秋闱考试,亦是分身乏术。
陈姨娘愈发难缠,堵得他不敢回院,找了借口到将军府上借住些时日。
也是这段时间,乔誉更确定,谢昭凌在暗中谋划什么大事。
有几次被他撞见谢昭凌私下与一人见面,那人他知道,是柳三爷的爪牙,姓郑。
后又有一回他看到谢昭凌与柳三爷交谈。
谢昭凌与柳家人站在一起了吗?
乔誉恼怒一瞬,很快就打消了这个猜测。
哪怕眼见为实,可他依旧不肯相信,谢昭凌会站在乔家的对立面。
虽然那小子确实是黑心肝,也确实心思深沉。
但他待月儿的心不假,他满脑子都是月儿,就算做尽伤天害理之事,也定然不会令月儿为难。
乔誉不知乔姝月是否知道,那晚特意在谢昭凌门前守着,等男人深夜归家,他直白了当地问:“你所做之事,月儿可知?”
得到肯定的回答,乔誉放了一半的心,又问:“你是否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谢昭凌说他没有,顿了顿,想要补充说这都是乔姝月准许他做的,乔誉却极有分寸地不再问,不再管了。
乔誉只同他道声好梦,便回去了。
乔誉是个好哥哥,谢昭凌知道,所以有问必答,也不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