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姝月很感激陆氏,重重点头,同她立了保证。
等回到木兰院,乔姝月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
她不顾谢昭凌的反抗,硬拖着人回了房。
谢昭凌不敢弄疼她,于是强忍着心底的不适,由着她摆弄自己。
“谢护卫!你能读书啦!”
她抓着他后三根手指,开心地蹦蹦跳跳。
谢昭凌绷着脸,冷眼看她。
“阿凌哥哥!!”
“……”
谢昭凌瞳仁微颤,喉结轻轻滚了滚。
“能读书,往后或许还能考个功名,不考也不要紧,反正学问都是自己的。”
“我好开心,父亲很欣赏你,往后你还会得到更多人的认可!”
小姑娘的笑容犹如晨曦的微光,澄澈的眸中倒映着星星,倒映着他的影子。
她拉着他的手,仰着头,轻声问道:“阿凌哥哥,你开心吗?”
谢昭凌挪不开目光。
他其实无所谓读书做官,他没想过自己还能活多久。
但看着她全心全意仰望他的模样,心底竟也燃起对未来的渴望。
前路不再是满眼的灰败,她为他添了许多色彩。
面上的冷色不知何时褪去,他目光柔软,低下了声,温柔地回:
“嗯,开心。”
第29章 第 29 章
【29】
情绪安定下来以后, 乔姝月趴在桌上发呆。
跳了半天,体力消耗过大,她病中本就虚弱, 此刻再蹦跶不起来。
她头侧着枕在胳膊上,来回地碾, 肉肉的脸颊被压扁,嘴巴也挤成嘟起的形状。
“方才在门口,你都听到了吧?”
她没什么精神, 眼巴巴地瞧他。
谢昭凌笔尖一停, 抬眼过去, 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命案吗?”
“是啊, 父亲说一个月内发生三起了。”
乔姝月脸皱成一团,看起来颇为苦恼。
她记得前世一共是四起, 而那最后一案,终于抓住了凶手。
她记得二哥被抓那天, 是七月初一, 距今只剩五天。
想到这, 乔姝月烦闷地抓了抓头发。
谢昭凌沉默下来。
原来她忧心忡忡的是这件事, 可这和她有何关系?
谢昭凌这一路走来,见过太多的死人,莫说三起命案,就算一日死上一户人,他也并不觉得稀奇。
那些闹饥荒的城镇, 一日都要死上不少人。
没有人会去探查他们究竟是病死的,还是被人杀死的。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 是他遮着口鼻,越过满地腐尸向前行进的画面。
谢昭凌垂眸看着他反复练习的字, 搁下了笔。
乔姝月把头埋进臂弯,声音闷闷的:“阿凌哥哥,若我说我做了个预言梦,你信吗?”
被她唤了许多遍哥哥,他还是没能坦然接受。
谢昭凌耳根微热,几乎没有犹豫,“信。”
乔姝月猛地抬头,满眼震惊,“你竟这么轻易就信了?”
“为何不信?”谢昭凌淡淡反问,将写满的纸拎起来抖了抖,晾干墨迹后,放到旁边的一沓中。
他的家乡巫蛊之术盛行,什么稀奇事都听过。就连他自己身上也带了些特殊,即便他曾嗤之以鼻,但养母喝了以他血为药引的巫药后,确实有在好转,他不信也信了。
更何况他逃出去后,他们也不肯放过他,千方百计要将他抓回去。
谢昭凌没办法欺骗自己他和旁人是一样的。
乔姝月这样菩萨心肠的人会被上天眷顾,赋予异于常人的能力,再正常不过。
而像他这样的……
袖子处传来拉拽感,谢昭凌思绪中断,他低头,看向袖口那只肉乎乎的小手。
“那我就同你直说了,我梦到二哥会被当成替罪羊!”
被人设计,被人陷害,牵扯进那个特意用来栽赃的,第四桩命案。
谢昭凌神色微凛,眸光深邃,“你想让我如何做。”
只要她开口,他就没法拒绝,毕竟他还欠着她。
乔姝月弯了弯眼睛。
……
天色渐晚,西市街尾,好戏开场。
台上歌伎乐伎弹着唱着,谢昭凌坐在街上露天的茶铺里,心不在焉地喝着茶。
“都怨你,磨磨蹭蹭的,没抢到好位置!”距离茶楼大门最近的一公子哥抱怨道,“如今风声鹤唳,天都黑了,街上怎么还见这般多的人啊,挤死了。”
友人笑呵呵地道歉,又道:“你是说月前那几个死人的案子?有什么可担心的,死的都是女子,和咱们半点边都不沾。”
公子哥道:“怎么不沾?就说刚死那位,可是咱们西京最擅琵琶的乐伎,上回咱还一起去听她的场呢,你忘了?”
友人击响手中折扇,回忆道:“竟是她吗?咱们是……是五日前去的悦泉楼?那她……”
公子哥面露不忍,可惜道:“转日便死了。”
“大理寺还找我问话来着,没找过你吗?”
友人茫然摇头,“未曾有人找过我。”
“那可能是还没轮到你吧,我也是昨日才被大理寺的人问了两句话。”
友人先前只觉得那些命案离自己很远,所以就算旁人提起,他也兴致寥寥,眼下知晓自己与死者有过接触,也有了谈兴,“那头两位呢?”
“头一位是悦泉楼里的一位卖艺的姑娘,第二个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千金,听说是生辰那天偷溜出门玩的,不知怎么被人盯上。”
“哪家千金?”
公子哥环顾左右,压低声:“前两人死时,这案子还在刑部手里,我是听刑部当差的兄弟说的,好像是叶宰辅家的姑娘,因这事不算光彩,叶家人嫌丢脸,所以秘而不宣,一直压着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