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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不善(24)

作者: 南楼载酒 阅读记录

最后一口药喝完,柳云诗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一边哈着苦气,一边用手在唇边扇,毫无形象地抱怨“好苦啊。”

这倒不是柳云诗装的,她从小就怕苦,但凡沾了一点苦的都吃不下。

为此从前她生病时,父亲都会让大夫将她的药制成加了蜂蜜的药碗,就这都要哄半天她才吃的下去。

而若是南砚去江南赶上了她吃药,那这“重任”就落到了他身上。

很多时候为了哄她喝药,南砚自己也会陪着她喝上一碗不伤身子的补药。

正想着,手上一轻,药碗被人拿了过去。

柳云诗下意识回头,便见季辞眼含笑意盯着自己瞧,男人好看的琥珀色眼眸璨若星河。

她哈气的动作一顿,倏地抿上嘴,两靥迅速窜起一片酡红,低下头去绞着手指头。

季辞轻笑,“好了,药喝过了,我该走了。”

柳云诗依旧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嗯”了一声,“表哥慢走。”

她感觉他站起身后,似乎深看了她一眼,这才不紧不慢地踱步而出。

直到脚步声彻底离开,柳云诗脸上的明媚笑意倏然落了下来,眉目怔愣地盯着眼前的空气看了半天,低低吐出一口气。

晚间的时候,春雪端来药。

随药一起的,还有一小盒蜜饯。

柳云诗瞧见那蜜饯,眸光微动,“是……表哥送来的么?”

春雪将药碗端给她,又呈上蜜饯等着:

“今日中午的时候,陈深从外面回来,说是大公子在酒楼吃酒,瞧着这蜜饯甚是不错,便让打包了些送回来。”

柳云诗将药喝下,递回空碗,“是只有我这里有么?”

“二公子房中也有。”

柳云诗闻言,捻起蜜饯的手一顿,随后点点头,将蜜饯喂进自己口中。

青梅的酸味被蜂蜜腌透,似乎还用梅花蒸过,后味中带着一股梅花恰到好处的清香。

轻咬一口,酸甜的味道自梅子中爆开,口腔霎时被占领,再无一丝药汁的苦涩。

同她从前在江南时吃到的很像。

柳云诗舌头拨弄了几下梅子,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让自己坐好。

瞧着春雪收拾完,对她口齿不清道:

“春雪,帮我把那边抽屉里的荷包拿来。”

春雪顺着她指的方向过去,手上虽忙活着在抽屉里翻找,口中却喋喋不休劝着:

“小姐病才好些,绣荷包的活计太伤神了,何不等好了再做。”

她找到那枚靛蓝色绣鹤纹荷包,霎时明白过来,轻叹:

“更何况府里前几日才给大公子做了一批荷包,您也不急于这一时不是。”

柳云诗不置可否,只甜甜一笑,撒娇道:

“知道你关心我,我会注意自己身体的。”

春雪无奈,替她将东西拿过来,又给她将身后靠着的被褥调整舒服些。

“今日天阴,可需要奴婢再掌两盏灯来?”

“不用了。”

许是方才喝了药,此刻柳云诗脸上微微泛着薄红,鼻尖上沁着晶莹细碎的汗珠。

盈盈一笑时,忽然让春雪联想到花园中的蔷薇花,晨雾中凝着水露,娇艳欲滴。

春雪在她的笑中脸颊发烫,“那奴婢先下去了,表小姐有什么事再唤奴婢。”

“好。”

柳云诗微微颔首,视线凝在手中的荷包上。

握着靛蓝色荷包的素手白皙细腻,如覆了一层莹白的光在上面,比最上等的羊脂玉还要润上许多。

这并非给季辞绣的荷包。

柳云诗的外祖一家世代经商,于文墨女红上不甚在行,然而祖父一家却是实打实的书香门第。

祖母极为在意她的女红与学问,尤其是他们家成为江南首富后更是对她严苛。

是以她的女红其实十分出众。

从前顾璟舟总是缠着她,想让她给自己绣一个荷包,他好日日戴在身上以解思念之愁。

然而那时候柳家家风森严,她始终认为荷包是定情信物,不能轻易给出去,便从未答应过他。

这个荷包是她来京城的路上绣的,那时候便想着,既是全身心将自己交出去,许多说不出口的话便借着荷包来表达。

却不曾想,到了京城才发现与他已经天人两隔。

柳云诗靠在床畔,仔仔细细一点一点将荷包收了尾。

她缝好最后一根线,执起荷包对着窗外。

昏暗的日光下,靛蓝色绸缎上流光回溯,角落里,用暗红色绣线不起眼地绣着一株南天竹,是顾璟舟喜欢的植物。

柳云诗一直盯着荷包看了许久,直到眼眶发涩,才垂下眼眸,拉开床畔的柜子,将荷包放进最里面

的位置。

她打算什么时候若是有机会去相国寺了,将这个荷包烧给顾璟舟,告诉他,她不等他了,她要向前走了。

顾璟舟从前那么宠她,定然不会怪她的。

-

连着喝了几顿药,第四日的时候,柳云诗终于有力气下床走走了。

在房中憋了几日,她一下床,便迫不及待地让春雪给她将躺椅搬到院中,悠闲自在地躺着晒太阳。

手边还温着一壶淡茶以及季辞送她的蜜饯。

因着是夏日,倒没那么冷,柳云诗便一直在外面待到院中掌起了灯。

用过晚膳后,她刚打算回屋,忽听季蕴火急火燎地声音从垂花门外传来。

“表姐,你好些了么?怎么好端端的就不小心落了水?”

柳云诗脚步一顿,回眸看去,少年一身玄衣箭袖,风风火火出现在眼前。

前日就曾因病拒绝过他探视,此刻被他抓个正着,柳云诗也不好再拒绝,便笑盈盈让春雪在院中添了把椅子,又随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