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不善(56)
“怎么哭了。”
男人的声音沉哑。
柳云诗猛地回神,视线缓缓对焦,落在季辞幽深的眸中。
这才透过季辞琥珀色眼底,看清泪流满面的自己。
她不知自己怎么就没忍住哭了出来,心中一阵慌乱,急忙挥开他的手,自己抬手将泪擦干,“没、没什么……”
季辞蹲在她身前未动,晦暗不明的视线凝在她脸上,犀利沉冷有如实质。
柳云诗被他盯得心中发虚,微微垂下眼帘不敢看他,小声解释:
“就是、就是忽然想家了,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嗯。”
季辞捧着她的小脸,拇指轻轻摩挲过她的眼尾,将一滴泪拭去,“我知道。”
他的语气晦涩,柳云诗甚至能感觉到他说的那句“知道”,是看穿了她在想顾璟舟。
她抿着唇没敢出声,男人落在脸侧的手缓慢滑落,攥住她的下颌。
就在他手上用力,想要将她下颌向上的时候,柳云诗不知为何心里忽然生出一阵抵触,下意识偏过头去。
下一瞬,季辞微凉的唇瓣落在了她的脸侧。
空气剎那间凝固。
第 28 章
感觉到男人手上一紧, 柳云诗更加慌乱,“表、表哥……我不是……”
“既然你如此心心念念想着从前,我看今日你也没什么心情游船, 回吧。”
说罢,他未再看她一眼, 就要起身。
“表哥!”
柳云诗慌忙攥住他的袖摆, 嗓音楚楚可怜, “表哥……”
她开口又唤了他一声, 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主动勾了他, 扰乱了他平静生活的是她,如今当着他的面为别的男人流泪的还是她。
季辞站在原地没动,似乎在等她后面的话。
耳畔只有聒噪的蝉鸣声。
良久, 他轻嗤一声, 回看向她时眼底满是讽刺。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了一瞬, 缓缓下移,落在她攥着他袖子的手上,然后轻轻一拂,不发一言转身,将船往岸边滑去。
回去的路上, 两人再未说一句话。
柳云诗走在季辞侧后方, 偶尔悄悄回头,能看见他紧绷的唇线, 与来时判若两人。
-
因着白日里的事,晚膳的时候柳云诗刻意表现地十分主动。
不时为季辞夹菜,主动讲起自己从前的趣事, 挑着捡着刻意避开与顾璟舟的一切。
季辞神色依然淡淡的,看不出是否还在生气, 对于她的话也偶有回应,还会贴心地替她盛汤。
只是饭吃完后,他就说自己尚有公务,回了隔壁房间。
柳云诗看着洞开的房门外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泄气地叹了口气,呆坐了半天,才磨磨蹭蹭去内室沐浴。
等到她沐浴出来,正坐在铜镜前没精打采地擦着发,忽然余光一瞥,瞧见季辞从门外走了进来。
柳云诗神情一震,匆忙起身过去,“表哥。”
季辞在她的湿发上扫了一眼,“洗完了?”
“嗯,表哥要去洗么?”柳云诗跟在他身后。
季辞脚步一顿,挑眉看她,语气不冷不热,带着戏谑的讽刺:
“你要跟着我进去?”
柳云诗面颊霎时泛红,急忙顿在原地,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鼓足勇气抬头看他,“若是表哥想的话……”
“不想。”
季辞冷冷打断她的话,头也不回地走进去。
“……”
柳云诗在原地羞窘地站了片刻,悻悻然回身。
脚步刚迈出一步,她忽然又停在了原地,怎么也迈不开第二步。
不知为何,季辞的这份冷淡让她心中莫名涌起巨大的失落感。
她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浴室门,站在原地
踌躇。
本就是她为了能够安身立命攀附于他,今日还当着他的面那样。
再者昨夜之事也是。
她自以为自己那么说是为了让他放下心结,实则也不过是想着,他若因自己而解开心结,必然会更加对自己倾心以待。
她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真正在乎过他是否会难受么?
她自己也不确定。
她不是他,没经历他从前的那些痛楚,又有什么资格劝他原谅。
所以打从她跨进季府之日起至现在,她其实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都是在利用他为自己谋划。
她不禁又看了眼浴室门,似乎想要透过这扇门看见里面那个男人。
其实对于自己的小心思,他都知晓吧。
但这两日,他仍选择对她全心全意地信赖和呵护。
柳云诗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心跳逐渐加快,一股冲动窜入脑海。
她在门前静站了一息,似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浴室的门。
偌大的浴室白雾氤氲,潮气瞬间蒸腾着将她包裹。
柳云诗缓了一口气,透过濛濛水雾,看清了倚靠在浴池边的男人。
男人肤色白皙,遒劲的肩背比之昨日透过寝衣看到的还要震撼,他的双臂伸展搭在浴池边沿,脖颈微微后仰,凸起的喉结嶙峋。
柳云诗瞧见他微闭着眼,面上被水汽蒸出淡淡的潮红。
一瞬间,那夜的记忆翻江倒海地涌来,让她呼吸都止不住轻颤。
“你来做什么?”
季辞的声音不大,隐在哗啦啦的水声间。
柳云诗吞咽了一下,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他身前,衣裙如花瓣一般朵朵飘零,逶迤了一地。
季辞猛地睁开眼睛,瞧见她的样子,呼吸猛地一重,额角青筋暴起,声音从紧咬的齿缝间溢出:
“柳云诗!把衣服给我穿回去!”
柳云诗非但没有听他的话,反倒将身上仅剩的一件也轻轻解开,双手环在胸前,白腻腻的雪肤如水从指尖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