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下野犬的船后(65)

初澜抬头问，他的眼底同样闪烁着意味不明的思索。

莫池抿唇，片刻后将眼睁开，微微垂下，望着初澜。

“不行么。”

初澜嘴唇动动，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

“我的意思是说…”话到嘴边，他又不知该不该问了。

心底里似乎有了答案，但初澜并没有十足把握。

——或许对方只是把他当成考上宿城美院的奋斗目标，就像把偶像的海报贴在墙上一样。

莫池弯腰将合照拾起，从初澜手里拿走相框，将其重新安好摆了回去。

屋外有人敲门找莫池买啤酒。

他应了声，又回头对初澜道：“你先睡。”

话毕披上外套出了门。

等他再回来时，屋里的台灯已经熄灭了。

初澜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也不知睡没睡着。

莫池刚刚趁出门时，又在外面抽了根烟。

他摸黑去到浴室重新刷了牙，而后轻手轻脚回到床边，在地板上躺下。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秋雨，潮湿的桂花味被送入房间。

“冷不冷？”

他听到床上的人轻声开口，微微愣了下，放低声音：“不冷，快睡。”

四下又静了阵。

“不然还是上来睡吧。”

这句话并没带其他意思，但莫池的心跳还是跟着加速了。

“没事。”他吸了口气。

床上又细窣了阵，莫池看到初澜坐了起来，隔着黑暗默默看他。

这是这个人最擅长的温和地对峙。

莫池沉默了会儿，也跟着坐起来。

初澜将被子掀开，又往墙边挪了挪。

两人僵持了两分钟，莫池终是起身坐回到床上。

被子下的手伸过来，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角，莫池在初澜旁边躺下。

“你吃药没？”他问。

“没。”初澜说，“在房间里忘了带下来。”

“我去给你拿？”

“不用。”

莫池低低“嗯”了声：“那先睡着试试。”

“好。”

初澜安静了，两人并排一动不动地躺着。

就在初澜竭力调整心跳，试图培养睡意时，一只耳机忽然塞进了他的耳朵。

舒缓轻柔还带着些年代感的旋律悠悠响起——

“银色小船摇摇晃晃弯弯

悬在绒绒的天上

你的心事三三两两蓝蓝

停在我幽幽心上

你说情到深处人怎能不孤独

爱到浓时就牵肠挂肚

我的行李孤孤单单散散

惹惆怅

……”

“初澜。”

“嗯？”

莫池兀自沉默，良久后说：“能不走么。”

身畔再次安静了。

就在他以为等不到答案时，只听初澜轻轻开口：“有些事我总要去面对的，但我会回来。”

他顿了顿，一笑道，“还没一起到敦煌看莫高窟。”

歌声持续在两人耳边缓缓流淌。

也不知是不是身边的人太令自己安心，后来初澜竟渐渐萌生出久违的睡意。

意识远去前，他似乎感到有人帮他摘掉了耳机，在他耳边轻声说：

这次换我陪你一起面对。

……

第34章 来者

黎明时分, 初澜慢慢睁开眼。

短暂恍惚过后，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自己居然在没有吃安眠药的情况下睡着了。

身边的人还没醒，呼吸均匀绵沉。

初澜在逐渐变淡的天光里扭头看向莫池, 这个人就算在睡着的时候，眉头都是轻轻皱着的。

单人床到底还是窄了, 被子下的两具身体紧挨着, 初澜可以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上的体温。

他试着往墙边挪了挪, 想让莫池睡得舒服些，结果刚一动莫池就觉察到了, 直接睁开了眼睛。

两人静静对望片刻, 初澜轻声说了句“早”。

莫池没答话, 又这样默默看了初澜一会儿，像在确认此时到底是现实还是做梦, 这才低低“嗯”了声：“我看你睡着了。”

他的嗓音有点哑，带着清晨特有的沉。

“很神奇。”初澜也觉得意外，“一躺在你床上就觉得安心。”

“……”莫池沉了下，“那你以后都过来睡。”

说完这句话后, 他看到初澜的表情愣了愣, 随即笑笑：“那多打扰。”

莫池也意识到自己趁着脑子不清醒说了句冒失话，遂不再言语。

“差不多该起来了，你还要去码头。”初澜坐起身, 莫池也跟着起身下床, 端起桌上的水杯灌了几口。

见初澜看着他喝水, 应该也渴了, 犹豫了下后说：“不介意的话, 你换个边喝。”

说着把杯子调了个儿。

初澜接过，就着莫池的杯子喝水。

水还带着点余温, 喝下去很舒服，初澜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自然睡醒后的感觉，浑身透着舒适的绵软。

——过来其实也不是不行。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吓了初澜一跳。

与此同时，震动声在房间里响起。

莫池将放在桌上的手机递给初澜：“你的。”

初澜看了眼来电显示，神情有些意外，是徐果打来的。

要知道这人出了名的懒，平时没事的时候，不睡到日上三竿绝不起床。

初澜迅速按下接通。

“徐果。”

电话那头立时传来徐果的大嗓门：“小澜，郭璞生去找你了，现在就在朔松江的高铁站，让我告诉你去接他！”

像是怕被初澜问责，对面立刻就又解释道，“真不是我说的，我特么也不知道他怎么打听到你在那边。”

初澜的眉头微皱起来，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