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为患:陛下被腹黑臣子逼婚了(104)
从遇到淮景开始,所有与余生相守有关的承诺,他无一例外全都许给了淮景。
那个大获全胜的鹅毛大雪天。二人兵分两路困住敌军。
当他看到有人欢呼雀跃的在雪中不断摇着两国旗帜,耳边传来振奋人心的击鼓鸣胜,满心欢喜的要去和那人分享喜悦时,他只看到那人倒在他面前。
他整个人一时脑袋轰鸣炸裂,握着缰绳的手一松,险些就从马背上摔落。
不过驭马百步的距离,当他翻身下马到那人身边时,淮景的血已经浸染了身下大片雪地。
纯白的冰天雪地里,妖冶又触目惊心的血红祭奠在这片胜利之地。
“别碰他!”
颜礼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额头手背青筋暴起,吓得几个要去扶抱淮景的士兵都呆愣在原地。
“阿景,是不是很冷?”
怀中人的体温在一点点下降,颜礼双手都被温热的鲜血浸透染全,他急忙解开淮景亲手为自己系好的披风把淮景的身体全然包裹起来。
可尽管如此也依旧无济于事,他无法让那人的体温一点点回暖。
他哭的撕心裂肺,几近都要窒息。
原来这便是害怕又恐惧的具象化。
见他如此淮景只觉心疼痛苦,他格外费力的伸手,在无力垂下前被颜礼紧握。
“小礼…不哭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颜礼急忙应声,俯身贴近淮景。
淮景用尽全力才把这最后一句话说完,而后就缓缓阖眼,再也没有睁开。
他抱着淮景的尸身整整流了两天两夜的眼泪。
而那句话一直萦绕在他耳边。
——自初见那日起,我就情难自已的动了心。无论重来多少次,我依旧会做出今日这般选择。
生死已成定局,他二人之间如果一定会有牺牲,那在淮景心里,那个人一定只能是他。
可淮景并不知道,颜礼知道他思念家乡故土,常常在自己不在时独自伤怀。他暗自命人按照中原的布景修缮了西域宫殿一隅。
原是打算这一役后便作为送给淮景的惊喜,可他不曾想过淮景甚至没有能亲眼所见他的这份心意就离他而去。
婴童时的啼哭是人之本能,可从记事开始,颜礼不曾为任何事任何人掉过眼泪。
他自幼顽皮又很早就被送进军营,牙碎了就往肚里咽,受了气就用自己的方式讨回个公道发泄出来。
父王和王兄看中他的为人,并不在意这个小殿下日后能有多大本事成就自己的一方天地。所以他自小为人正直,凡事讲究原则和公平公正。
他幼时贪玩摔伤了腿,眼泪不停在眼眶里打转转,却终究没有掉下来。
而淮景死的那一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把这二十多年以来的眼泪都全然哭干哭尽了。
他不懂爱,也不曾爱上过任何人。
尘封多年的心跳一点点复苏在淮景闯入他的世界之后。
他在淮景殉国的这片土地默默守了他整整一年,期间几乎夜夜都会做同样的噩梦。
那个雪天成为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说到底,困住他的终究是他自己。
而帮助他走出这样痛苦煎熬的,他恍惚不定。
是答应淮景为他完成的遗愿驱使他来到中原这片土地。但当他遇见那个人后,他几乎没再被那个痛苦的梦魇所纠缠。
第八十三章 离歌
这些天以来的隐忍情绪彻底爆发,颜礼终于让自己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如同是为已故挚爱谱写的哀婉离歌。
思绪飘向遥远的从前,他幸福快乐…却又不愿再去回想的从前。
他二人之间,初见时对对方提起兴趣所有心思都浮于表面显而易见的是颜礼,先说出心意的也是颜礼。
可一见钟情最先动心也爱的更深切的那一个,从头到尾都是淮景。
边境的景色这么多年来都是一尘不变的。颜礼早就看腻了。
但突然有一天他发觉那景色变了。变得颇具意境,别具一格。
很久之后,他才终于恍然大悟。
不是景色变了,而是那位远道而来的大淮太子闯入了他的视线。
是淮景这个人,让他看到了这景色别样的美丽。
草原上没有战火时,刮过来的风都格外温柔。
那时还是贪玩又好奇的心性,只听人说来了位尊贵的中原太子,他便迫不及待跑去看了。
那人一袭浅青色华服,眉眼如画,棱角分明。尽管什么都不做,周身就充斥着一股不染坐埃的气息。如同一株不容他人采撷的雪莲,清冷淡雅而却又高贵无双。
颜礼望着那端坐马背上的翩翩贵公子,直接豪爽的从怀中拿出一袋金子扣在勒其胸口。
“三个月,我赌他在这里呆不了三个月就要打道回府。”
勒其满脸惆怅的接过颜礼扣在自己胸口的赌注,连看都没看一眼,颇有些叫苦不迭。
“殿下,属下这点私房钱,可全都输给您了。您就当行行好,别再与属下作赌。”
可颜礼满不在乎的勾唇一笑:“若我赢了,你就还给我。若我输了,这赌注便是你的了。”
眼看勒其依旧有些犹豫不敢答应,颜礼拍手在他肩头拍了一下:“还琢磨呢?你左右不亏。”
说罢就一拉缰绳扬长而去,勒其留在原地呛了几口被颜礼的乌骓马扬起的尘土,突然低头一看才见颜礼拍在他胸口的赌注是一整袋满满当当的金子。
勒其有些慌乱,急忙驾马去追颜礼,在他身后大喊:“殿下,您这赌注未免太大了些!属下无福消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