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为患:陛下被腹黑臣子逼婚了(217)
淮宁眼中永远不可能出现那样与之不符合的神色。
谢翊想,定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踏出房门的那一秒,他心中一阵清明,却又洋溢着难以言喻的悲鸣。
他是星星,这芸芸众生在他所仰慕的大人眼中,皆是千篇一律的星星。
竟是他三生有幸,得以能亲眼目睹自己仰慕之人心中唯一的月亮。
第一百七十六章 留在身边
谢翊离开后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和安才重新走回屋内。
他轻手轻脚推门而入,又熟练的关起房门来。
可走到正堂内和安却微微一愣,心中忍不住心疼的叹息。
淮宁抬头望着窗外,似乎在看云卷云舒,好像在看鸟雀低鸣,又好像毫无目的的想要找寻一支独属于江南水乡之中能够填补他内心空缺的花朵。
和安从小就明白,淮宁善于隐忍,只有在空无一人时才会真正将自己情绪全然表露出来。
平日里在外人面前,就算心中有千百种叫他痛不欲生的事,淮宁也能铸造一道别人难以穿透的铜墙铁壁。
走得近些了,和安一眼便看到淮宁染上红晕的眼角。
他再往前一步,看到了窗外树枝上的绿叶被风吹散飘落在地。
再往前一步,他看到淮宁闭上眼,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坠落在淮宁的衣袖上,消失不见。
“昨夜义卖结束时不过亥时,可他却回来的那样晚。”
淮宁依旧闭着眼睛,轻轻朝后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太师椅宽大,淮宁泄了浑身的力气靠在椅背上时,和安只觉得这般望过去淮宁好像越发消瘦。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连面色都比晨起时要差很多,好像只剩下青白一片。
和安紧紧咬住自己的唇瓣走到淮宁身边,手指搅在一起,慢慢俯下身去半跪在淮宁跟前。
“整整两个半时辰…”
淮宁不敢睁眼,只怕自己会泪如雨下。他的声音低沉,和安觉得就连他的呼吸都变得越来越微弱。
和安的双手轻轻搭在淮宁的膝头,正欲开口言语,却见淮宁仰头努力收回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再次轻声呢喃:“两个半时辰,他一定一直都陪在他身边吧。”
闻言和安一边摇头一边胡乱抓住淮宁的手:“不会的,不会的。想来大人是有旁的事耽搁了。既然是您吩咐的事,大人一向最为放在心上了…”
淮宁垂眸望向和安,只觉得和安这般强颜欢笑起来简直比哭还难看。
他一双美目却只剩下了空洞无神,不再直视和安。
“担心他会害怕,担心他心有余悸…”
“陛下总是会胡思乱想。”
和安从怀中拿出手绢,轻轻为淮宁擦拭呼之欲出不停打转的眼泪。
昨夜谢翊扑进颜礼怀中的画面历历在目,只要一闭上眼,亦或是思绪稍稍停滞,就难以自控的会想到那个画面。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淮宁在心里暗自嘲笑胆小却又无能为力的自己。
害怕他一扑,就当真扑进了颜礼心里。
害怕他一扑,就轻而易举得到了他再也无法拥有的一切。
“朕从前不是没有想过。”
淮宁望着和安莞尔一笑,和安拿着手绢的手随之一颤,停落在半空中。
担心这个傻瓜这样停在半空会手臂酸痛,淮宁把和安的轻轻按下来。
从前还蒙在鼓里的时候,淮宁曾经一厢情愿的幻想过。
如果有朝一日他与颜礼之间的关系能够名正言顺的公之于众。
如果有朝一日他能够听颜礼亲口说出自己是他心爱之人。
“如果有朝一日,他当真是心甘情愿为朕而留。”
可是他永远都等不来这样一天。
他当然知道颜礼一定会离开,可他怎么可能不曾奢望过他二人就能这样相伴此生。
淮宁自小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多大兴趣。他总盼望着长大,想要能够为父王与王兄多多分担一点。
为达目的他将七情六欲排除在一切之外,甚至于王兄都曾揉着他的脑袋打趣,说小宁只怕是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之人。
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情欲会在及冠的二十岁遇到那个人时彻底爆发出来。
他几近疯狂偏执的欲望如同藤蔓一般生长,甚至将自己包裹的快要窒息。
即使荆棘密布,他也舍不得放手。
只因自己早就已经沟壑难填。
淮宁想,颜礼定是自小便长在一个幸福快乐的家中,所以他处处出类拔萃,最重要的是他在心中一直都是一个极好的人。
他想要颜礼在自己家人面前亲口承认自己。
可惜颜礼心中从没有他。而所谓的使臣摇身一变成为了人人想要攀附巴结的强国王室,圣上亲弟,集万千荣光于一身的二王子殿下。
不过短短五字,却生生将他二人之间隔开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银河。
欺骗、隐瞒,真实身份、真相…
这一切如同洪水猛兽,在顷刻之间奔腾而来,又在顷刻之间就轻而易举的将淮宁吞噬,拆吃入腹后尸骨无存。
“那您又为何要将那少年留在身边?”
只有二人独处时,和安胆子总会大一些,想要说的话也都变得口无遮拦些。
与淮宁在一起就好像从小一起长大的知己,不仅仅只是冰冷又尊卑有序的主仆关系。
淮宁望着和安的眼睛,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回答。
可他心中就如一面明镜,他再清楚不过自己此举所为何意。
“那孩子…显而易见是想要留在他身边的。”
“可您…又何必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