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为患：陛下被腹黑臣子逼婚了(216)

淮宁静默望着自己面前的少年片刻，忽而转了转眼珠，随即声音一敛：“你若真想要对朕表达感激之情，便留下吧。”

“留…下？”谢翊不可思议的僵在原地，情不自禁的抬头望向淮宁：“是小民可以留在大人…”

“往后你便留在朕身边。”

谢翊尚未说完的话被淮宁开口打断。

淮宁从来都不是心急的人，他容得下所有人，也容得下谢翊。他对谢翊本也就没有任何偏见，如何不能容得下他把这句话说完呢？

可他大抵只是害怕。

他当真害怕谢翊想要留在颜礼身边并非只是一厢情愿，他害怕是他二人都期盼着能够如此，更害怕是颜礼亲自开口对谢翊说想要他留在自己身边。

谢翊眼中隐有错愕，可很快就幻化作一阵欣喜，笑容满面如同三月春风，扬着唇角露出一口白牙叩谢圣恩。

淮宁不知自己为何会变得这样敏感，他甚至极力专注自己面前的人的深情变化，果然在谢翊那双亮晶晶又格外清澈的眼睛里窥见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失落。

能留在天子身边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之事。人人都语伴君如伴虎，可淮宁从不是荒淫无道又残暴无度的昏君。反而朝堂之中朝堂之外，皆言圣上礼贤下士一片清明，是当之无愧的贤明之君。

可淮宁心中所想到的谢翊因为他的话为之而欣喜的，大抵是也能退而求其次，至少日后常有机会能见到自己想念想见之人。

少年欣喜万分的模样被淮宁尽收眼底，他只淡淡一笑，只知道自己定会牢记于心。

“便是这般开心吗？”

淮宁面上盈盈笑意依旧，如此轻描淡写的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顷刻间便只剩下了温柔。

“能得此殊荣小民感激不尽，一向独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如此日后便也能过安生日子。”

淮宁望着他一时之间竟有些挪不开眼，他只觉得此时此刻谢翊在他眼中熠熠生辉。

少年眉飞色舞的样子当真是不受任何世俗的玷污与浸染。就像一张白纸，等待着有人在这上面临摹作画。且定是由大家所作，出自名家之手，未来美好的不可方物，光是想想便能知晓。

他与谢翊不同。他也不再具有谢翊所拥有的纯良无害。

他与颜礼从来都是一路人，见惯了争权夺利看惯了世间冷血无情事。就算是再坚不可摧之人，谁又能说心中依然能够维持着年少时的一颗初心。

况且最后那段时日，他与颜礼之间闹得不欢而散。就算最后他尽力恳求，到头来也终究是什么都不曾留住。

而眼前近在咫尺的少年，也许日后会是真真正正能够让那个人心甘情愿为之而留的原因。

也许颜礼不曾想过要带他去的远走高飞，未来某一日会在这少年身上一一应验。

他所求之不得的一切，在别人身上大抵就是那般易如反掌便能轻易得到。

想到这里，淮宁微微垂下眼脸，双手不禁紧握成拳。他深深呼吸，这才调整好自己快要急促起来的心跳。

若是颜礼当真被这少年所吸引，其实倒也情有可原。

千篇一律的人或事司空见惯，如何不能说这少年的品质是不可多得的珍贵之物呢？

“朕手下人自会安排好一切，南巡这些日子，你便先安心住在此处吧，不必再回昨夜安排你们下榻的客栈。”

眼看谢翊听他所言后又要跪地谢恩，淮宁急忙抬手制止。

这孩子来来回回便行大礼叩谢三次，就连淮宁看着都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得了淮宁的吩咐跪安后，谢翊难掩喜悦之情。若不是心中牢记外头公公对他的教诲，他只觉得现下自己走路都飘飘欲仙。

“等等。”

谢翊忽然被身后响起的声音止住了脚步，他笑着回头，果然望见淮宁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淮宁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开口叫住了谢翊，就连自己都不知为何会突然如此。

可嘴比心快，他尚且还来不及反应自己为何如此的缘由，就已经把谢翊叫住站在原地。

窗外风云涌动，碧空如洗，是个极好的天气。

阳光倾泻而下，在这一刻成为了最好的加持，将少年这张俊秀的面颊衬托的更是别有一番韵味。纯粹的不参杂任何一丝杂质，就好像这一眼便带人游历过了人世间所有的美好。

淮宁只淡淡一言不发的凝着谢翊的脸，他反复端详，只能看见一片美好纯良。

彼此视线相交的那一秒，如同一眼万年。在这一瞬间，有千万种情绪交织穿梭在他们身上。

淮宁只寻得谢翊身上自己不曾拥有的，他竟捕捉不到自己身上一星半点的过人之处。

他也寻不到自己身上一星半点能与之相较的美好。

可淮宁从不曾想过，是自己心中本就纯粹，依旧留有一片净土，自然不会看到不该有的污秽肮脏。

但他只当是谢翊太好太纯粹。

谢翊想要开口问询淮宁是否还有其他吩咐，久久不见淮宁开口，只觉得现下自己说话反倒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出去吧。”

淮宁说完这话后便不再理会谢翊，谢翊讪讪应过，心中却涌荡起一阵阵波涛汹涌。

他大抵是疯了，大抵是出现了不该有的幻觉。

在淮宁最后同他说话的那一秒，他竟然在淮宁的眼底窥见一抹不易察觉的羡慕。

他只觉得这两个字对天子来说太过陌生，对他而言又太过累重。

当朝天子，坐拥天下，九五至尊之身，想要什么不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