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为患:陛下被腹黑臣子逼婚了(290)
只是那日没有机会,后来写给颜礼的书信里随口提过一次,不想这人悄悄记下,还专门派人买了送来他下榻的客栈。
淮宁小心翼翼的把这个糖人从纸袋中拿出来,望见全貌时只觉得整个人眼前一亮。
一个小人,怀中抱着一只顺毛的小猫。
那小人画的不算潦草,因为眼下的朱砂痣,淮宁一眼就能认出来这画的就是自己。
淮宁凝着眼前这个糖人半晌,昨天兴致勃勃想要一尝味道,可眼下不仅舍不得吃,还惹得自己鼻头一酸。
他二人尚未化解彼此心结的那一个雪季,颜礼在漫天鹅毛大雪的初雪之中,为他堆了一个名为“淮宁”和“雪融”的雪人。
但在这其中唯独没有颜礼自己。
那个时候的颜礼认为他再也无法能够与淮宁想配,而自己大抵也是不再愿意同他并肩而立。
“你真傻。”
淮宁尝试着去感同身受那一夜颜礼的心境,忍不住觉得一阵心痛。
“我想要在你身边。从始至终,都只想在你身边。”
他望着手中的糖人呢喃低语,诉说无人听到的自己的情肠。
待他回到京城,他定要告诉这个人,他只想要和他在一起。
如此,同样可以抵过千难万苦。
淮宁拿着手中的糖人走到桌案边,方才说要躺一躺休息片刻,可现下不等和安进来就摊开了没有批阅的文书。
而和安轻手轻脚踱步走进来准备告诉淮宁已过一柱香时,却见淮宁已经起身坐在了桌案边。
淮宁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拿着那个糖人对着烛光看的移不开视线。
眼见淮宁忽而笑的开心,和安也情不自禁的勾了勾唇,随即就又原路返回退出了厢房。
深夜,明月高悬于空中,柔和的月色轻抚着随风摇摆的树枝,落下一层层细碎的黑影。淡淡的光似轻薄的纱,凝结在地面呈现出碎银一片,所到之处晶亮闪光。
现下已过子时,伏在桌案上的人忽而阖了眼,长睫微微翕动,脸颊埋进自己双手的臂弯里,气息难得绵长而均匀。
庭院中的树木在月亮的照射下衬出缕缕光明,散出银白色的光辉,把人间大地衬托的得更美了。
屋内木窗若有若无的掩关,可到底只是半合,并未关紧。
夜色越发深沉,月色在阴云的遮盖下忽明忽暗。
而那半合的木窗一晃,映出高大的身影来。
颜礼将自己的脚步放的极其轻巧,慢慢走到了桌案边。
他凝望伏在案边累的睡着了的人半晌,唇边难掩宠溺又欣喜的笑意。
而回身一摸索,转而就触碰到淮宁放在旁边一口都舍不得吃的糖人。
“就这般睡着了,明日起来又会腰酸背痛。”
颜礼小声嘀咕,随即揉了揉淮宁的发顶:“也不知道添件衣裳,若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办吶?”
说罢,他就俯下身去,极小幅度的把椅子和桌案分开一些距离,抬着淮宁的脑袋让他靠在椅背上,轻轻把人横抱了起来。
到里屋这几步路,颜礼当真是走的没有一点声响儿,也不敢有任何摇晃。
淮宁浅眠,就算是累的狠了,也总是容易被吵醒。
把人稳稳当当放在榻上,颜礼这才松了一口气。
确定没有把淮宁吵醒后,才拉住自己的衣摆避免衣物摩擦发出响声,慢慢坐在榻边,抬起淮宁的小腿为他脱了鞋袜。
把淮宁脱的只剩一件里衣,又把人好好塞进被褥里后,颜礼额前甚至都有些大汗淋漓。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为了不把人给吵醒,简直比他驭马百里还要累。
颜礼虽望不见淮宁的睡颜,却笑着伸手为他理顺额前的碎发。
“真不让人省心。”
嘴上责怪,可心里哪里有一丁点舍得怪淮宁的。
要是出去这一趟又病了,可不知道他自己到时候得心疼成什么样呢。
颜礼凝着淮宁半晌,久久不肯移开目光。这个人于他而言总是有别样的吸引力。
从始至终,自初见那一日起,淮宁这张脸难能叫人忽视,可最为吸引自己的,却是他一个人哪怕孤立无援也依旧在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破碎山河。
他二人相遇相识相知,从未听过淮宁对他开口抱怨自己的处境与无奈。
淮宁是特别的,更是独一无二的,他从始至终都是这般认为。
而在颜礼心中,更是独一无二。
从淮宁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付出一颗真心与所有热忱开始,一步步让颜礼慢慢卸下了心防。
初遇那一日开始,颜礼分明从未动摇过自己有朝一日必然会离开大淮的决心。
在那个时候对他们二人来说,淮宁分明知道他的离开会是不可避免的伤害。他不要求颜礼对自己付出同样毫无保留的真心,也不要求颜礼对自己允下虚无缥缈的承诺。
二十年以来淮宁有且仅有的心跳全然交付给了颜礼,可换来的只有颜礼的欺骗与隐瞒。
想到这里,颜礼只觉得自己胸腔内一阵震颤。不论多少次,只要谈及此事,从他带着目的接近淮宁的那一天开始,他就觉得无比愧疚与无奈。
他当然不知道淮宁曾斩钉截铁的回绝了包括柳昭旻在内所有人的示好与心意,也不知道淮宁在旁人面前从始至终坚定的选择了自己。
就算被伤的遍体鳞伤,也从不欺骗自己的真心。
淮宁一腔热忱与真心都给了颜礼,从未改变过。
淮宁身上所肩负的责任太多,凡事皆以大局为重。唯一一次自己所起的私心与贪念,无一例外都是为了颜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