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为患:陛下被腹黑臣子逼婚了(350)
他出言道好,撤下淮宁身后落起来支撑身体的软垫,慢慢扶着淮宁平躺下去。又极为细心的为淮宁盖好被褥,反复检查了几次,确认密不透风方才放下心来。
“炉内再添些安神香吧,朕想睡个好觉。”
柳昭旻微微一愣,这才将视线定格在淮宁眼下的乌青。
“臣明白。”
这些日子,大抵又是夜夜难眠。
拉上床榻两边的帏幔,柳昭旻复又依依不舍的最后凝了一眼淮宁已经阖眼的容颜。
苍白的脸上因那一阵突如其来的急咳透出的几丝红晕还未消散,病靥倦倦,唇间轻喘。也不知是乏了还是累的,脸颊面无表情,没有半点褶皱。
“您好生休息,臣明日再来看您。”
柳昭旻说这话时声音极轻,就像是在说与自己听,生怕惊扰了淮宁安睡。
他流连忘返几次,终于在一声轻微的叹息后松开了拉着帏幔的手。
内阁中最后一盏昏暗的烛火被他熄灭,登时就陷入了一片漆黑。
殿外北风呼啸而过,其中夹杂着冷冽的空气席卷而来。冬日里夜空满是雾霾,压的人几乎都喘不过气来。
榻上人面色上的薄红终于一点点消退下去,额前的几丝碎发安分的耷拉在侧边,露出他光洁饱满的额头,几乎消散的月光下,更是美得令人挪不开视线。
瑟缩在厚重的被褥之下,淮宁却还是觉得从骨子里透心的凉意。
“颜礼,今日京城终于迎来了第一场初雪。”
淮宁掀了掀困重的眼皮,所见之处却只有漆黑一片。
他期盼这一场初雪,就像是在倒数着自己生命的终点。
“若是朕能熬过这寒冬,朕…便不再等你了。”
这场初雪未落之际,淮宁就已经病的十分厉害了。
虽然叶之砚特地交代过身边人的口风要他们都管好自己的嘴,只能有一个千篇一律的说辞。但淮宁自己的身子是何情况他自己当然清楚。
“裴铎。”
淮宁轻唤这两个字时浑身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长长的睫翼如同蝶羽,带出一圈湿润的水渍。
“朕还能如此唤你吗?”
若是那个人还陪伴在自己身侧,淮宁当然会惧怕一切与生死相关的未知恐惧。
哪怕那个人心中仍有他人,淮宁都可毫不在意。哪怕只是虚伪的自欺欺人,可他想要的终究只是那个人罢了。
可那个人如今已然不在了,生死也就变得并不那么重要。
只要他心愿达成,这家国天下后继有人,他对的起自己的王兄与先帝。
那么死亡的微光已经降临在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也全然没有那么可怕。
“若是没能熬过这个深冬,倒也无妨。反正…朕也等不来你。”
大殿外寒风刺骨,北风呼啸。长长的廊道下冷冷清清。厚重的积雪在狂风肆虐中被吹得漫天飞舞,冰冷刺骨的寒风刮落在人身上,宛若锋利的刀刃在割肉一般。
自从那一夜病中光怪陆离的初雪过后,淮宁心神恍忽飘渺,昏睡的时间也变得越发长。
这些天大雪接连不断下个不停,淮宁也少有清醒的时候。
柳昭旻虽是心中不愿接受淮宁所言,可心里却又生怕自己未尽淮宁心意,反而适得其反让淮宁病中都不能安心静养,还要来操心这些事。
这些天他都有意无意将手头上一些文书和分内之事交由淮骁处理,总会旁敲侧击提点他。
淮宁所言不假,这孩子天资聪颖颇具天赋,许多事情一点就通。柳昭旻教起他来也很是轻松。
这日二人难得都得了空闲,柳昭旻特地领着淮骁来向淮宁请安,而淮骁又特地接了雪融过来,心下想来淮宁许久不见这小家伙,看到它或许能心情舒畅些。
可到了殿外只看和安略带歉意的模样他二人知道这是又白来了一趟,又要吃了这闭门羹。
“陛下近来昏昏沉沉,眼下未醒,还是一直昏睡着。”
柳昭旻轻轻拍了拍正在给雪融顺毛的淮骁,随即笑着望向面带有些难以启齿的和安。
“无妨,我就进去看看陛下,心中便能安稳许多。”
说完这话,既然是柳昭旻主动开口要求的,和安倒也没有什么能拒绝的理由。
二人随着和安一并进了大殿,方才在外头受的寒凉好似在这瞬间都消散了。
唇齿间呼出白色的热气来,柳昭旻亲自将淮骁安置在座椅上交代了几句,方才站直身体准备随和安进内阁去瞧瞧淮宁。
“和公公,陛下醒了!”
和安站在前头为柳昭旻引路,方才站定要往前走,就听元嘉兴冲冲的低声喊叫。
他手中还拿着为淮宁擦拭身体的湿布,可倒也顾不上那么多,就这样跑了出去,倒是有些冒冒失失的感觉。
可和安柳昭旻淮骁三人倒不觉得元嘉失礼,毕竟淮宁最近可都是极少有清醒的时候。
和安自然的拿过元嘉手中的湿布,朝他努了努嘴:“快去请叶太医过来。”
元嘉得了命令,三步两步就迈出了大殿。
淮骁站起身来,想要同柳昭旻一并进去看望淮宁,却被柳昭旻出声制止。
他双手搭上淮骁的肩膀,为其解释道:“陛下初醒,想来气力不济,神经估摸着也不大好,应是疲于同时应付你我二人。你先在这等一等,一会儿我就出来,你再进去。”
“好。”淮骁懵懂的点头,可想来柳昭旻所言确实很有道理。
目送着柳昭旻与和安绕过屏风的身影消失不见,淮骁这才抱着怀中的小家伙重新坐回刚才的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