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为患：陛下被腹黑臣子逼婚了(70)

但今天这种尘封已久的感觉又再次破土而出。

淮宁让他知道了害怕的具像化。

少年天子看上去身形越发瘦弱。骨节分明的手上血管分明，面上只能透出一片死寂，脆弱得让人心疼。

发作过后淮宁睡的并不安稳，很快颜礼就察觉到榻上人似是要醒。

这一刻淮宁的身体似乎彻底垮了，初醒时总是格外难捱。

仅仅只是挣扎着睁开眼睛就心悸。这会儿他有些气喘，双颊泛红，仰面躺在榻上，浑身上下动都不能动，只有胸口轻微的上下起伏。

“淮宁…”

第五十四章 珍惜

颜礼低声唤着，匆忙坐直身体，右手抚上淮宁胸口，紧张又害怕的替他顺了会儿气。

淮宁额角很快就见了汗，但好在反应并不算激烈，心跳也很快恢复了正常。

颜礼揽住淮宁单薄的脊背，微微把淮宁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把他整个人拢的很紧。

淮宁气息游离，呼吸微弱的就像已经没了生气一般。

“告诉朕…齐约…咳咳…”

淮宁边咳边喘，用尽全力才说出句话来。

颜礼赶紧揉他心口安抚，却被淮宁轻轻捏了一下手指。

他明白淮宁的意思，既然他已经听见了，那便是告诫颜礼不准对他有所隐瞒。

颜礼根本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但他心里也明白，现在淮宁想听的根本就不是无用的安慰，而是多年以来尘封又不堪的真相。

就算给淮宁做了许久的心里准备，可真到颜礼将这一切从头到尾和盘托出时，淮宁一时还是难以接受。

“罪臣齐约，大逆…不道，应当问斩。三日后…行刑。”

淮宁强忍不舍与难过下令处死齐约，他说这句话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就瘫倒在颜礼怀里拼命的喘。

颜礼抱着他，伸手慢慢的抚他胸口为他顺气。

淮宁几近崩溃。

他只记得从有一年的大雪天开始他的身子像是在一夜之间彻底垮了。

原来齐约处心积虑的接近他只是为了害他。

从前他不愿意喝药时齐约总是极为耐心的陪着他喝，原是他在药里加了别的东西。

想到这里，一行清泪无声滑下，淮宁有些厌恶的想要擦掉，却又无能为力。

他好似被打碎的玉瓷，极其隐忍又低沉的恸鸣抽泣婉然响起，如幼兽支离破碎的小声哀鸣。

这个人不值得他流泪。

这行眼泪也玷污了他眼下那颗好看的朱砂痣。

“颜礼…”淮宁有气无力的唤了一声。

颜礼急忙将他的身体搂的更紧一些，紧紧握住他白皙右手应了一声：“我在。”

淮宁闭着眼，又喘了几次，好不容易颜礼给他顺上一口气这才说出句完整的话来：“帮朕…把眼泪擦干净。”

颜礼愣了一瞬，赶紧答应着就拿过一旁的手帕，小心掩在淮宁脸上给他把眼泪和泪痕都擦掉。

明明眼眶和眼下朱砂痣都红了一圈，淮宁还是强迫着自己忍住又要泛出来氤氲水雾。

只见一双美目像是被深沉霁霭遮挡，又如涤泥满塘的一摊沉寂死水。

这件事对淮宁打击很大，那日之后果然第二天就病的起不来身了。

颜礼心中到底是心疼他，却又不敢提及。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淮宁跟前。

他也不敢走。淮宁偶尔醒来看不见他又会着急气喘。颜礼心疼淮宁这幅模样，更心疼他那副病体。

病中淮宁喝不下水吃不下饭，吃药更是吃的极为勉力。

颜礼总是软言软语颇有耐心的哄上好一会儿，淮宁才会松口。

可每次淮宁没吃几口就别过脸闭着眼养神，看起来累极了。任凭颜礼再劝，淮宁都不会睁眼看他一眼，更不会多吃一口。

颜礼倒也试过提高音量硬气起来狠戾一些，可他说到底还是舍不得凶淮宁。

况且他也试过一次，淮宁强撑着多吃了几口，结果刚喂进去就开始吐。

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了也还在干呕，止都止不住。呕的脸色惨白整个人像是要昏死了去。

经过那次以后颜礼再也不敢凶他半分，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那日淮宁的模样历历在目，吐到胃里空空也没有止住，就差要吐胆汁了。

他那个样子颜礼只要一闭眼就会难以自控的想起来。

淮宁那一刻就像是陨落在人间却没了心的折翼天使，整个人苍白无力像是残缺的瓷器，碰一下就会全然碎掉。

颜礼想起来就后怕。他发誓再也不会像那天一样凶的淮宁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每每吃药时淮宁更是抗拒，但颜礼格外能理解和感同身受。

为淮宁试温度时他喝过一口，苦的整个人五官都皱在一起，半天缓不过神来。

他只不过是喝了一口，可淮宁要喝整整一碗，还必须每日两次。

颜礼换着花样给他在药里加各种各样的花酿。桂花糖、玫瑰糖、栀子糖、蜂蜜…这样喝起来就不至于那么难以下咽，味道会好很多。

颜礼不厌其烦的在淮宁喝药时想着法逗他开心，一边讲趣事笑话一边哄着就喂药。这个办法非常奏效，从未失手过。

每天有一碗药颜礼会亲自含在口中嘴对嘴喂给淮宁。

每次这么喂完他和淮宁口中都充斥着浓烈的草药味，但每天这么喂淮宁时肉眼可见他会开心不少，苍白的脸颊两侧会浮现几缕因害羞而泛出的绯红。

颜礼专门得了叶之砚的默许才敢这么喂淮宁。

不过叶之砚还是嘱咐他适可而止，每天两碗只能有这么一碗像这样喂给淮宁。不然总是经过他口再喝，长久下来药效总会被减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