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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拥春色入龙台(169)

作者:官南山 阅读记录

宋清梦的情绪像是一根古琴上的弦,这么多天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终于在这一刻坚持不住,断开了。

他哭的像是个三两岁的孩子,也不顾忌自己的形象,颇有一种无所谓的态势。

“先生说,国不破就还有希望,他也说过我们...就是希望。可是为什么在希望兵临城外的时候,他那么绝望呢?”

“太公的茶根本就没烧开,我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他看见了谁,不知道金丝雀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出生,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为什么要为了那些和我毫不相干的人,去牺牲掉我的一切!”

“......”他喘着粗气道:“星河,我也有个家啊。”

这话一说出来,似乎所有的力气都已经耗尽,他想要去挣脱褚星河的怀抱,最后只是狠狠地敲着殿下的背。

“我也有个家啊!我的家丢了啊!!!”

褚星河将头埋在他的颈窝,不经意的两滴泪落了下来,顺着脸庞,夹在宋清梦的哭声中,悄无声息的浸在衣襟里。

“从今往后,你不会再没有家了,宋清梦。”

他多想把这承诺说出口,可是如今站在这金銮殿内,遥望着十八级台阶上那座金贵的不得了的龙椅,却不敢说出任何一句“一定”。

他们紧紧地拥抱着,直到没有了力气,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安国公的茶泡不开了,宋清梦的家,也回不去了。

世子

史书有载,武帝年号玄德,然其继位许久,才划出当时那二十年的叛乱,究竟用哪个年号。

一天的皇上也是皇上,一月的褚仲弦也是大楚的先帝。

真龙天子所言,言出法随,言出必行。

六月初,南康公主入臧,臧北大王子洛桑于春暖花开之日,三书六礼,将其娶入臧北。

褚星河刚回来没多久安国公就出了事儿,太后自刎于端本宫,国子监祭酒死鉴换江山太平,一时间,除了吏部尚书吕回,竟然没有个元老人物说的上话。

其实单论功绩,常瑶是远胜于吕回的,但这朝廷终究是男人的天下,其次才是身份地位的尊卑。

显然常瑶也不是非常在意,更简单来说,她的选择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世人。

从那封将自己儿子入赘去西沙的信中,她与褚星河同谋,早就人尽皆知。

吕回拿不定主意,想找安国公商议,不为别的,就他手中那封废太子诏书,足以抵过其余所有人的意见。

死者为大,这时候倒是应了这道理。

先皇在世的时候,他的许多决策,人们常常都是一笑而过,很少有认认真真去刻板的付诸行动。

可等他死了,竟然做到了生前都达不到的“一言九鼎”。

这回的九鼎,并不是说所谓诚信的威力,而是权势的力量。

宋清梦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说到底,也并不是因为太公是什么元帅将军,甚至不为安国公这个身份,他们要的只是那张能让他们“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纸。

道理很简单,却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毕竟能想明白的才是少数,还是因为他太早的把自己从这些弯弯绕绕的人心中抽离出来了。

但这些小勾当,他也不会放在心上,装傻充愣未必是件坏事,甚至能让人活的更轻松。

再加上,想起太后自戕前说的话,吕回定有用处,若成为自己身边的人,说不准某一日关键时刻靠的就是这人。

只是虽然道理很清晰,但是如今的太公...最好还是不让别人见他为好。

安国公的脑子时而糊涂的很,时而又无比的清醒,他好像什么都懂,又好像在某一瞬间回到了从前。

宋清梦不知道太公到底活在什么时候,只有他清醒的时候,能依稀听到自己的名字,平时似乎他有时是宋晨,有时又是自己的母亲。

他垂下头闭上眼,明日就是南康嫁人的日子了,身侧的褚星河已经早早睡下,事实上,这些天他一直睡的很早,大概是白天太累了,早上不到五更几乎就坐到了金銮殿内,等到大臣们赶到,褚星河一天的公文才刚刚看完。

他心疼这人,但是能为他做的少之又少,宋清梦抿起嘴,他想自己是害怕清醒的。

在夜最深的时候睡不着,那些死去的人,那些凄凉的景象,母亲慈悲的眼神,太公面朝梅花弯下的腰,姐姐的笑容......

他们会化作利刃刺向自己,让他成宿成宿的在痛苦混沌中迷失。

只有抓紧褚星河的时候,他才是完整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被揪的更紧了。

其实宋清梦知道,不能将自己全部的信念和信仰都砸在一个人身上。尤其是人心。

人心易变,命运也不断地变。

短了说,承诺两三年,忏悔八九年。

长了说,痴情承诺片刻,可真正受伤后寻找到真正的自我,有时需要一辈子那么长。

这一辈子呢?

有的人很短,出生到离开,啼哭声到嘶喊声。

有的人很长,长到罪状永远都赎不清。

怕就怕自己是后者,而褚星河是前者。

他想着想着,伸手狠狠地捏了自己一把,成日里瞎想得不到什么好处,做好眼前的事情,才是对未来最好的期许。

于是昏昏沉沉的,这夜也就过了。

次日熹微,他睁开眼便看见褚星河已经换好了衣裳,那袍子上绣着的金玉牡丹似乎象征着什么,见宋清梦看向自己,褚星河取扇子的手便缩了回来,调侃道。

“小舅舅昨天睡的那么晚,怎的这么早便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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