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拥春色入龙台(170)
宋清梦坐起身,睡的太晚身上就会酸痛,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和腰,迷迷糊糊道:“殿下真是糊涂了,南康公主成婚,是大楚的国事,我怎能不去?”
闻声,褚星河当真像是突然想起来这码事,扶额道:“真是活糊涂了,脑子都这么不好使。”
随后,他便转身扑到了宋清梦身上,用头蹭了蹭他的下巴,将脸埋入了宋清梦的怀里说道:“如果以后真老糊涂了,清梦不会不要我了吧?”
宋清梦刚想着说点什么安慰他的话,这下停了,也知道这人不过调侃两声,真的糊涂还不至于,于是伸出手揉了揉褚星河的脑袋道:“殿下别闹了,叫外人听到可就不好了,未来的一国之主,还是得矜持一点的。”
褚星河一怔,直起身坐在他旁边,翘起腿道:“本君可不喜欢这词儿,我大楚一向是有一说一,有话直说,矜持个什么?”
宋清梦看了他一眼,对这种胡搅蛮缠,避重就轻,混淆是非的话术,他向来都不放心上,于是站起身来,从一旁抓了件外衣披上,正系上腰带又听褚星河说道:
“对了小舅舅,今日送行的时候,你且偷偷跟在臧北的队伍后,我总觉着罗将军有些不对,你明事理,若真出了什么事儿,有你在也好解决一些。”
宋清梦抬起睫毛看向他,手中的动作顿了顿,问道:“罗将军难不成要抢亲?”
“不像,至少我印象里他应该不是能做出这种事儿的人,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褚星河拿起扇子道:“就算不是为了他,你也知道的,大楚和臧北终有一战,而姐姐也不过只是个暂时维系关系的枢纽罢了。”
“来日若是打起来,只希望姐姐要再幸运一些,哪怕将我的气运分给她也无妨。”
他说着说着,低头看向手中的玉扇。
这扇子用的时间太久了,一直伴随他出现,都快成了许多人眼中比自己这个人更有标志性的东西了。
扇面有些微微发皱,那玩笑似的“有仇必报”四个大字刻在其上,入木三分,如今看来却不再好笑,只觉得满纸的荒唐言,当真无人知晓是何人痴迷?
手指在纸页上有些颤抖,褚星河松了口气道:“罢了,这一大清早有些没来由的担忧,这皇上太难当了,若能选择,本君下辈子一定当个正儿八经的纨绔子弟,生在和平盛世,不掺和这些纷争事端。”
宋清梦听了,嘴角微微绷住,道:“其实此生...也不错。”
褚星河挑眉:“有何不错?生在帝王家何谈不错一词?”
可他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宋清梦悻悻道:“我的意思是,或许对我来说,遇到你,这一生也不错。”
他说完,抬头看向褚星河,这猛地一动作当真一下撞进了那人的眼中,直把人叫的愣住了。
褚星河先是一顿,随后睡不醒抿着的嘴居然微微翘了起来,勾着嘴角转过身,笑道:“小舅舅当真比我会说话多了,以后还是要向你请教。”
宋清梦原本没想直说自己的心意,其实他算是个含蓄的人,做什么事儿都喜欢按照褚星河最不喜欢的那种绕弯子方法做,但这回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人的话竟然在耳中就回荡了起来。
于是怎么想的,也就怎么说了。
他转过头,看着褚星河,也跟着他笑了。
阳春好风光,河梁雁归美酒好。
宋清梦混在送亲的队伍中,听着锣鼓喧天,看着臧北的大王子身着华服将大楚的公主娶走,那红妆足足有百里,队伍从南康殿排到了太公街,说一句浩浩荡荡不为过。
可是越是这样,宋清梦反而没有多喜悦,直到看着褚仲锦一路随礼法走出来,被架上马车,蓦地竟然感觉到没来由的一阵讽意。
自古就有男婚女嫁一说,男“娶”女“嫁”,这三个字,一个都离不开“女”。
大楚和臧北的和谈中,褚仲锦就像是个来往用的商品,包括被留在长安城的圣女央金,一个被取走,一个被留下。
一个去婆家,一个要把长安当成家。
取女,可不就是娶。
女家,可不就是嫁?
宋清梦苦笑着摇摇头,心说自己这些日子真是烦躁过了头,什么都要想的那么敏感,几千年几百年的习俗一直都是这么来的,难不成自己还想推翻不成?
他姑且驾马走向了队伍末尾,权当做眼不见心不烦。
没想到,他刚刚抬手,竟然见身侧一个人似乎和他想到了一起,驱马与他擦肩而过。
宋清梦定睛一看,禁不住想夸一句,褚星河真是料事如神。
“罗将军,你...”
罗泗臻转头,见他欲言又止,一丝尴尬挂上了脸,道:“世子殿下,你也在啊。”
“......”
宋清梦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一向也自诩自己不是什么不善言辞的人,可到这儿,竟然真想不出什么能话能接罗泗臻的话。
他抿起嘴,刚要说什么,就听前面军号的声音吹响,送亲的队伍要启程了,于是和罗泗臻一起,二人颇有默契的闭上了嘴,凛然正气的跟了上去。
将军
“世子殿下,你觉得臧北人会对公主好吗?”
二人本是一路都无言以对,毕竟过往十几年没什么交集,也都不是爱主动闲聊的人,真要说共同点,可能就是两人都同谁都不熟的点了。
宋清梦看向罗泗臻,竟然能有些共情,不过感情的事,问自己实在不是个很明智的选择。
“将军既然来了,必然是不信的,既然不信,何故将公主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