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拥春色入龙台(96)
褚星河灵机一动,想起那日在雁荡楼这人撩拨自己的样子,故意在他的脖颈也吹了一口气。
只见宋清梦一震,下台阶的步子都不稳了,褚星河得逞还想继续,却被宋清梦放了下来。
“殿下,你要是再胡闹,我就把你放在这儿,你自己想办法下去。”
他说完便佯装要走,以为褚星河会拦住他,没想到后边那人一声不吭,回头一看,人家悠哉悠哉端庄的很,就地坐下了。
一只手还扇着扇子,生怕因为腿瘸了少了点风姿。
宋清梦一时间哭笑不得,那人见他转过头来还装作没看见,声音却一点不小。
“那你走吧,你就是这么对自己救命恩人的,不就是抛弃我吗?呵呵。”
宋清梦张了张口,往下看了看,还有几十级台阶,这人掐准了自己拿他没办法,把他丢在这儿,其他人看了也不做好。
“哎呀我的小殿下,你怎么坐在这儿了?”一旁来了个小太监,伸手便要扶他,却被褚星河一扇子拦住了。
宋清梦见状,抱起手臂,看他想怎么演。
不料那人扇子隔空一指,定在了自己身上,道:“公公啊,您觉得世子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小太监登时被吓得瞪大了瞳孔,跪在地上便道:“奴才哪敢评价世子殿下,奴才...奴才八百条狗命也不敢枉论世子殿下啊!”
褚星河皱了皱眉头,似乎不满意这个答案道:“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孤只是问你,怎么看世子殿下这个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小太监的脸色不算好,不答怕褚星河生气,答了怕答不对两人都生气,无奈之下只得破罐子破摔,夸就完了。
想到这里,他便立刻说道:“世子殿下三岁能文,四岁能作诗,拜大学士陶文先生为师,八岁便同文人在徽文堂斗诗,十几岁随散仙云游天下,所知更是我等远远不能企及的,自然...自然是贤才少生。”
“其...十七岁考举武举状元,听封为大理寺少卿,位列三品,容貌迤逦,身高七尺,乃堂堂的大楚新风男儿,又深情专一,未有出格之事,奴才...奴才佩服不已啊!”
他说一句褚星河点一下头再看一眼宋清梦,这些事是不假,可是被人这么当面讲出来夸自己,叫宋清梦依旧有些不好意思。
“哦,你说的这些都对,”褚星河道,那小太监眼看着便要松了一口气,又听他继续说道:“但是本君有一事依然想问。”
“殿下您说。”
“你说世子殿下深情专一,未有出格之事......”他卖着关子,迟迟不说清楚自己要问什么。
“可是世子殿下始乱终弃,算不算出格之事?”
小太监怔了怔,抬起头看着他,又看了眼宋清梦,再看了看上面的车撵,一拍脑门,连忙道:“算算算,算!算!殿下您说算就算!”
褚星河忍不住笑意,牵起嘴角看向宋清梦,小太监便识相的三步并做两步跑上去,把车撵抬了下来,也不管沉不沉,比起被褚星河这种难料想法的人问问题,好像什么都能无所畏惧了。
宋清梦扶额,无奈的走上前去,打横把人又抱了起来,下台阶走的也是飞快,抱着个人,却不比一旁憋着一口气的小太监慢。
等到他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回了车撵中,这才算完了一桩事,推着褚星河便往凤阳宫的方向去,实则打了弯回到国公府。
“殿下不该那么快出手的,若是太子殿下向前一步,估计都等不到你念圣旨,便又是一桩惨案啊!”
国公府的大门刚开,宋清梦便听到自己老师的声音响在庭院内,果不其然,一转头,便看见安国公和陶先生两人正摆着一盘密密麻麻布着棋子的棋,也不知是下了多久,还未分出胜负。
二人听见动静纷纷转回头,看清是这两个小子,松了口气。
“怎么?见到本殿下就这么不可思议吗?”连老人家都要打趣两句,宋清梦无奈的笑笑,将人推过去,自己靠在一旁的大树上。
“九殿下说笑了,刚刚老臣不过在与安国公磨叨几句,倒不至于大惊小怪。”陶文说,抬起一颗棋子,却被褚星河伸出手定住了。
褚星河抬头笑道:“先生说笑,估计是怕背后磨叨孤的时候叫孤听见了罢。”
他说着,另一只手拿起另一颗棋子,放在了陶文要落下之处的旁侧。
“先生那步棋若是落了下来,虽是防了人,却叫自己无从进攻。”
陶文闻声,盯着棋盘思忖片刻,道:“可是殿下这般落子,却是叫自己无从后退,只得背水一战啊。”
褚星河听了,目光流转在一整盘棋上,虽没说,但宋清梦却看懂了他的意思。
“孤向来不喜欢亦步亦趋,也不喜欢思考自己何处所归,向来都是想要什么就争什么,也不怕没有退路。”褚星河说着,放下扇子,道:“这朝中的风云变幻,大多讲究阴谋,拿捏谁的把柄,好叫谁完全听从于自己。”
“孤亦是讨厌这种打法,只喜欢阳谋,若孤想做的事情,便要天下人看出孤的野心昭昭,若连这点野心都拿不上台面,何谈王位和天下。”
宋清梦看着他,由衷感叹自己没有看错人。
不论是当初那句意气风发又过于自己以为是的“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还是如今决心辅佐褚星河便一往无前的坚持。
他同这个人,如同史书中诸葛先生同刘备,是知遇之恩,亦在交锋之中,最为了解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