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语(10)
手指顿住,闻彧投来不解的目光。
“他......”,秦恪直直地盯着手机上的那半张相片,“是谁?”
关霈开口,“你认得他?”
“他就是出现在我家门口的那个男人”,秦恪道。
屏幕暗下去之前,他似乎瞥到了一个名字:言律。
日光透进落地窗,明晃晃地,瞧过去时,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风刺骨,冷意生生。站在楼顶,望着驶远了的车子,关霈拨了一通电话出去,“秦曼,刚发给你一个车牌号,帮我查一下车主的信息......嗯,我们还在工厂这边,好,我知道了”。
“关组”,闻彧将羽绒服的帽子翻起,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着,声音闷在围巾里,听得不甚分明,“这个秦恪,有问题?”
“只是顺便查一下”,关霈垂下手。
“你这左一个顺便,右一个随手,也就是曼姐”,闻彧嘟嘟囔囔,“换个人都要被你搞死了”。
也不知道关霈有没有听进耳朵里,闻彧瞧着他,见他只是那么发着呆,忍不住又开口,“我还是想确认一下,那个幽灵杀手,言律,真的死了么?......”
这一次,关霈没有回答。他向左走了几步,又向前一步,几乎半只脚都在楼外。闻彧急忙扯住他的胳膊,“小心点,别是鬼没抓到,自己先大头朝下了”。
“一个本没有理由自杀的人,为什么会自杀?”,关霈喃喃自语。
闻彧不敢松手,只好保持着跨步的姿势僵持在那里,“现在看来,不一定是他自愿的吧”。
“那么他是如何被逼着跳下去的?不想死的人,要从这里跳下去,不会那么痛快的”,关霈退了半步,蹲下身去,“但是为何一点挣扎痕迹也不见?”
“如果......威胁他?”,闻彧也蹲在一旁,“不跳下去,就杀了你儿子”。
“换作是你,你会乖乖跳么?”,关霈反问。
闻彧手托着脸想了想,否了前言,“太没有说服力了,而且我一定会找机会试图反抗......”
关霈的出手毫无征兆,在闻彧转头之时,无声无息地抓向她的脑后,可下一秒,面前之人已不在原地,而’袭击者’被脸朝下地摁在了地上,手被折向背后。
“太慢了,关组”
“不是每个人,嘶”,关霈的后腰被闻彧的膝盖抵着,稍一用力,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都是特种部队出身”。
闻彧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一招撂倒?不行吧关组,我记得你的格斗成绩不低啊,放水了是不是?”
关霈一副认命的姿态,叹了口气,偏过头去,“这么干净利落的动作依然会留下痕迹。所以,凶手一定是有着什么东西,能够令他完全不敢反抗”。
“凶器?”,闻彧猜测着,“但不至于束手就擒,既然怎么都是个死,还不如搏一把......除非是......”
“他知道搏了也没用”,关霈接上她的思路。
“你是在说你自己么?”,闻彧笑,“简直完全放弃了抵抗”。
关霈苦着脸,“胳膊抽筋了......高抬贵手,求放过”。
“你再挣扎一下?”,闻彧鼓励他。
关霈干脆把脸埋了起来,彻底装死。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闻彧终于松了手,关霈索性直接坐在地上,接起了电话,“秦曼”。
也不知对面究竟是说了什么,却见关霈'嚯'地起了身,“死了?”
“谁死了?”,闻彧眉头一跳。
三两步,关霈已到了楼梯口,闻彧急忙追了上去。几乎是一路飞奔,不消半分钟,两人已回到了秦恪的住处。只在门口顿了几秒钟,关霈又转头奔向警车。
“关组,谁死了?”,在疾驰而回的车上,闻彧又问了一遍。
“秦恪”,关霈言简意赅,“2012年12月3日,发生了交通事故,当时车上还有他的妻子霍群琳,夫妻两个都死了。另外,刚才那辆车,与车牌的注册信息对不上”。
闻彧愣了几秒,快速消化着信息,“秦恪,就是刚才我们见到的那个?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
关霈的脸,像是一张刷了肃色的面具。
“等等,霍群琳?”,思绪渐次勾连着,“买下废弃仓库的那个女人?”
车窗外,荒野与林木拉出速度与时间的残影,颜色稀释,线条变形,却又渐渐绘出原本的图画。
开出去五公里,废弃仓库附近,路边停着一辆车。
“秦恪的车”,闻彧认出了它。
关霈偏了偏脑袋,目光一凝,而后一打方向盘,将车停在了旁边。
车内空无一人。
两人下了车,闻彧抬头扫了一圈,“这附近没有摄像头”。
关霈绕着车慢慢转了一圈,而后回到驾驶座外,拽了拽袖子垫在手心,打开了车门。
车内很干净,还闻得到清洁剂的味道。
闻彧打开了后备箱,“清洁剂,水桶,抹布......说实话,当时看见他从车库里开出这辆车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奇怪,以他的经济水平,买辆豪车不成问题,怎么只开了这么辆不起眼的车呢?而且这车有点年头了”。
车头正迎着日光,关霈凑近方向盘,细细地瞧了约莫有半分钟,“看不出有指纹”。
闻彧整个人几乎钻进后备箱里,闻言抬头,险些撞了脑袋,“擦掉了?还是带了手套开车?”
“只开了八十七公里”,关霈盯着仪表盘。
“坏了吧?......这车少说十几年前的型了,用到现在跑个十几万公里都不在话下”,闻彧关上了后备箱,“后面只有些普通的汽车清洁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