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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语(4)

作者:宁玹 阅读记录

“我只给他喂了一点点的安眠药,用量是经过精心计算的,不会伤到他”,我向他解释清楚。

“你叫贺休?”,他问。

“不死不休的休”,我回答。

他向我走了过来。

砰。砰。砰。奇怪,我的心跳得厉害。

他伸出了手。修长,很瘦,根根血管清晰分明,在手背上透出青色。不可抗拒的力量感,毁灭之物。

这双手在抱着言景时,根根血管突起,我似乎看到它们在轻轻跳动着,却察觉不出半分的力道。

他转过身,走了。

“你不生气?”,我在背后问他。

他已走到了门口。

“你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带走他的么?”

他拉开了门。

“他知道你杀了他的妈妈么?”

他的脚,在迈出第一步后,顿住了。他转过身来。

风起得正是时候,吹皱了他的衣裳。

月隐得恰到好处,阴影了他的眼睛。

我的手开始颤抖,后背发了凉。

他的每一步,都和着我愈来愈清晰的心跳声,重如擂鼓。

言律就站在我面前,一步之外。言景的脸埋在他的肩窝。

原来杀气,是真实存在的。而恐惧,亦无法隐藏。

“不用刀么?我知道你喜欢用刀”,天知道我说这话时用了多少力气去克制那几乎抑制不住的颤抖。

恐惧。兴奋。恐惧至极。兴奋至极。

我简直要叫出声来。

他的右手抬起,手指触上了我的脖颈。

“是谁告诉你的?”

我控制住自己,没有去抓他的手腕,“没有谁”。

“撒谎”,他的拇指移至我的喉间。

“对”,痒。我有点想笑。于是我笑了,“我撒谎”。

“他是谁”,尾音低得不像是个疑问句。

“你的眼睛,很漂亮”,我瞧进去,想瞧得更深些,“可是,太空了,空无一物”。

迫在喉间的力道慢慢加重,我的思考愈来愈费力了。

“他是谁”

“你会知道的”,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想骗他,“但不是现在”。

“你想做什么?”

老天,他的关注点终于落在我身上了。

攫取着来之不易的空气,我的嗓音有些发哑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我这边?”,他忽然笑了,“是哪一边?”

我忘记了说话。一时,瞧得出了神。

“你与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脱口而出。

“你也是个,怪物”

他的手指,离开了我的脖颈。那一瞬,我有点没来由地失落。

“也?”,但他的字词,引起了我的兴趣。

低沉的大提琴为夜晚伴了奏。言律自口袋里拿出手机,我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萧安。

“对,在我这里”,他接起了电话。

通话那头,不甚清晰的人声。

“谁叫你反应迟钝,哪天我摸进你房间抹了你的脖子你都以为是在做梦”,他的语声,是一种我没有听过的方式。

不像他。

倒像是,其他人。芸芸众生。

再会重聚

新年伊始,却是她的终途。

一个人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是源于如何的绝望与痛苦。

“她有抑郁症?”,关霈打开床头柜,看到了堆在一起的药盒。

龚易青在一旁应道,“和她的主治医生确认过了,一年前确诊的,挺严重的,一直在吃药,安眠药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不过……”

半分钟后,关霈抬头,“怎么?”

龚易青思索着道,“余意看过一次心理医生,我去问过,医生说她去咨询的时候精神状态非常差,整个人已经是接近崩溃的边缘,她似乎是在恐惧着什么人”。

“什么人?”,关霈不由得问。

“一个小姑娘,总在她的梦里出现”,龚易青道。

“什么样子的梦境?”,关霈接着问。

龚易青摇头,“她没有说很多,防备心很重,只呆了十分钟左右就走了。此外,余意在一年前便有过一次割腕自杀行为,是她的妈妈及时发现并将她送到了医院,之后便确诊了抑郁症”。

关霈若有所思地发了一会儿呆,又问,“你怀疑他杀的缘由,是那条信息是么?”

“嗯”,龚易青自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相册,“就是这条信息,2023年12月31日晚上21点37分收到的:杀人者,人恒杀之。余意,来找我吧”。

关霈将图片放大,十一位数的陌生号码。

“查过了,是个未注册的一次性号码,用过之后就报废了”,龚易青懊丧地,“没法儿找”。

“上一个呢?”,关霈问得莫名其妙,沈知非听了个糊里糊涂。

龚易青向前翻了一张相片,“是写在笔记本上的,只有前半句:杀人者,人恒杀之。笔记经过鉴定,是死者本人的”。

“这个案子,再讲一讲情况”,关霈道。

龚易青点头,“死者迟青逸,落城本地人,1986年生人,第三中学高中部的历史老师,2018年离婚,与前妻育有一子迟麒,无犯罪记录,亦无精神病史。死亡时间为2023年10月12日晚十点半,跳楼自杀,是几个在附近玩耍的孩子在第二天报的警。迟青逸自杀当天是迟麒七岁生日,家里还放着已经绑了丝带尚未拆封的生日蛋糕。社会关系排查,所有嫌疑人员均有不在场证明。据其亲属与他的同事反馈,迟青逸本人性格很好,很乐观,与周围人相处一向颇为融洽,并没有什么仇家”。

“很乐观,没有仇家,却在儿子生日当天跳了楼?”,沈知非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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