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语(73)
马修斯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再次叮嘱,“不要离开,我会让人盯着的”。
回应他的,是一声似讽似叹的笑。
阳光刺眼,冬日总是刷白一片,十几秒钟后,眼睛重新适应了光线。
马修斯抬起头,今天万里晴空。
消失,销毁
“找不到?”,关霈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会一点也找不到?”
“根据记录,贺休于2019年7月30日出境,办理得是去德国的工作签,2022年12月17日入境回国,回到落城之后确实再没有记录”。
“怎么可能呢?”,关霈道,“即便他没有再离开过落城,总会消费吧?刷卡,快捷支付,就算是现金也会有取钞记录。工作,正规入职是要登记身份信息签合同的,租房呢?即便他全不走正规渠道,那也不该一点痕迹都没有”。
“问题是”,秦曼从未遇到过这般情形,“经侦那边也几乎翻了个底朝天,确实是,一片空白”。
“就算是与世隔绝也得买日用品吧?”,沈知非很是懊丧,物证室的监控被他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可疑人物有了几个,可一经核实,又全部排除。究竟是谁拿走了SIM卡,半点头绪未有。
见闻彧盯着秦曼的屏幕若有所思,便问她,“有什么想法?”
“基本上,有两种可能”,闻彧整理了下思路,道,“第一种,他用了假身份。第二种,有人一直在帮他,资金住行这些都有人替他解决”。
“就算是爸妈,也不会一直养着孩子吧,什么人能这么一直帮他?”,沈知非道。
“视侦那边有什么进度?”,关霈问。
“还在找……”,秦曼叹了口气,“但不容乐观。全市这么大的范围,如果他已经离开了……”
“面部识别不是匹配了么?”,关霈道,“先查1月26日和28日这两天,他进入落日酒吧之后的时间,以落日酒吧为中心向周围发散”。
秦曼应道,“我联系视侦大队”。
“老大”,一直在一旁接听一通来电的龚易青结束了通话,正要开口,看了看在场几人,出口的话换了内容,“我联系到了言律与贺休的几个同班同学,说是他们两个都不怎么经常出现在学校,不过言律去上课时贺休基本上也会在,但他们之间很少有交流”。
关霈浏览着贺休的个人档案。
生命中几个重要的时间节点。
1997年6月7日出生于落城。
2004年6月7日,父母意外坠崖身亡,跟随爷爷奶奶生活。
2010年7月23日,爷爷因病去世。
2011年11月6日,哥哥贺星在追捕毒贩周禹鹏时殉职。
2013年1月3日,奶奶去世。
贺休中断学业,记录消失。
2016年10月,进入落城大学就读。
记录再次消失。
2019年7月30日,出境。
2022年12月17日,回到落城。
记录消失。
关霈用记号笔在几个时间点下面划了线。
闻彧拿了张白纸过来,分别抄下2016年10月落城大学,2019年7月30日出境,2022年12月17日回国。
“言律相关的时间线”,关霈道,“相近事件和时点的”。
沈知非与龚易青几乎已是烂熟于心,再辅以调出的资料,很快筛出了关键信息,“2016年5月转入落城大学就读,2019年7月10日服毒自尽…...2022,不,2023年1月26日罗些落水身亡……,也是‘杀人者人恒杀之’出现的开始”。
“言律转到落城大学之后五个月,贺休便成为了他的同班同学,言律死后二十天他离开了落城,罗些自杀前一个月他恰好回来,而这一系列强迫自杀案处处有言律的影子”,线条向上,“最重要的,是这个点”。
铅笔淡淡的划痕,写下2011年11月6日,贺星。
“贺休的哥哥死于周禹鹏之手,而杀了周禹鹏的,是言律。他们两人之间,不可能毫无交集”,目光在岁月与记忆远处,“或许……他们的交集比我们想得还要深…...”
“他会是我们要找的凶手么?”,闻彧提出疑问,“以言律的身份给萧安发信息的,也是他?”
一句话提醒了关霈,“对!萧安,他有可能见过贺休!”
沈知非已经拨了电话出去,“萧……对,又是我,有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你记不记得言律有一个同学,叫,贺休?”
几人的目光将他团团围住,屏息等着答案。
却是失望的下文,“没印象啊……”
“照片”,关霈提醒他。
“你能看一下他的照片么?我发给你……”,沈知非对着一寸照拍了一张,操作着手机,“收到了么?你看一下。没事不急,你仔细看”。
又是沉默的几分钟,沈知非的神情由期待变作了失落,“好的,麻烦你了,好再见”。
“没认出来?”,龚易青问了句废话。
沈知非摇摇头。
关霈盯着贺休的照片看了半晌,忽然问,“联系得上言辰么?”
“萧安能吧?”,沈知非有些为难,但已经开始低头打字了,“我让他帮忙问问”。
关霈又问,“网安那边查得怎么样?”
“倒是发现和处理了不少包含‘杀人者人恒杀之’的隐藏聊天室”,秦曼回答,“但基本上都只是没太多实质性内容的厌世言论,还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关霈翻开另一份资料。
枪击案中的死者名叫齐章,籍贯北京,43岁,自由职业者。
一阵急促的铃声猛然冲进所有人的耳膜。
秦曼抓起电话,听了没两句忽然炸起来,“什么?!什么时候?!马上复制资料!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