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昨天许见微探监离开后，从那辆黑色轿车上下来的人，就是他。

他跟的很小心，所以许见微一开始也没发现。

直到她开车离开监狱时，无意间瞟了眼倒车镜，这才发现楼景和。

对此，楼景和根本无法辩驳。

他干巴巴道：“昨天、我是跟踪了你……但我没别的意思……”

“事已至此，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许见微打断他说：“你有秘密，我也有。更何况我虽然利用了你复仇，但这段时间陪你谈天说地，排遣寂寞。你也不吃亏，不是吗？”

楼景和眉眼低沉：“……所以你觉得这些算是对我的补偿？”

“从某些意义上说，怎么不算呢？”

楼景和沉默片刻，哑声问：“你要报复李温莎，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这跟我装糊涂？”

“……装糊涂？”

许见微突然有些生气：“楼景和我问你，你觉得今天这场画展，单凭我一个人，能把几乎整个新港市上流圈子的人都请过来？”

楼景和意识到什么，抿唇不语。

她偏要剖开来讲：“他们之所以能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像李温莎这些年来之所以能这么肆无忌惮，除了李家，更因为她是你的未婚妻。”

楼景和忽然想起地下车库那晚。

那时他告知许见微，李温莎不是他未婚妻，她却露出那样的表情。

当时他不明白，现在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怪不得当时她会用那种眼神看他。

怪不得当时她的反应如此激烈。

原来、原来她一直在怪他。

怪他的默许纵容了李温莎，最后导致这一悲剧，害死了她的妹妹。

所以从头至尾，他，也是她众多复仇对象中的其中一个……

许见微见他已然明了，便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楼景和抓住她的手，哑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是啊，你不知道。”她自嘲道：“就像当初的我，对自己妹妹被校园霸凌欺负致死的事，一无所知。”

“所以我们……”楼景和抓她的手潮湿而冰凉，沁的人发冷，“真的不可以了，是吗？”

许见微沉默不语。

从楼景和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下颌冷漠锋利的弧度和倔强的嘴角。

所有人都以为，他位高权重，身份煊赫，所以无论做什么事，都理所应当的处于主导地位。

可在感情中，先动情的那个，注定处于被动。

哪怕他楼景和也不例外。

他等了很久，都没能等到许见微的答案。

一颗心渐渐沉寂下去。

楼景和痛苦的闭了闭眼，说：“我就想知道，这么久以来，你有没有对我真的动过真心？”

许见微咬唇竭力克制着即将喷涌的泪意，反问道：“楼总，你在酒局上跟那些投资商虚以委蛇的时候，也会对她们抱以真心？”

楼景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

但他还是存有一丝侥幸，坚持道：“所以你的答案是？”

许见微：“……没有。”

楼景和的手瞬间掉落，脸上一片灰败。

第 19 章

许见微没有回头看楼景和离开的背影。

直到脚步声消失，她才擦去眼泪，拨通边寻的电话：“你在哪？”

“在跟李温莎。”边寻说：“没猜错的话，她应该要逃回大使馆。我待会见机行事，看能不能混进去。”

“你要混进哪？”许见微严肃的告诉他：“大使馆不是能乱来的地方。你先回来，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想办法？”边寻自嘲的扯了扯嘴角，“还能想出什么办法？当年的监控是坏的，雕塑也被毁了，我们手里根本没有实证！如果这次不能摁死李温莎，很难再有下次机会！”

没错。当年边寻的确在案发现场看到有一个监控。

他拿到之后才发现，监控是坏的，什么都没拍到。

还有格林会所那晚。

许见微之所以失态，是因为纪梵希告诉她，雕塑早被纪正德毁了。

毕竟当年的纪正德一心只想讨好李温莎，搭上礼李、楼两家。

怎么可能在这种事上掉链子？

事到如今，许见微也是焦头烂额。

但她还是尽可能安抚边寻说：“冷静一点，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但现在不是我们自乱阵脚的时候！”

“可是来不及了……”边寻喃喃道：“我没办法再等十一年，也不可能任由李温莎换个地方，继续逍遥。”

许见微意识到什么：“你想干什么？”

边寻紧紧盯着李温莎的车，帽檐下的眼睛黑黢黢的，没有一丝光亮透过，像极了荒芜的深渊。

良久，他咬紧后牙槽，眼神发狠道：“我去杀了她。”

“你疯了！”

“就是没疯，才要去杀她！”边寻红了眼，“春也死后，我茍且独活这么多年，如果不能让李温莎得到应有的报应，你让我有什么脸见她？”

“为了这种人，脏了你的手，难道就有脸见小也了？”

“那还能怎么办？”边寻失控的拍打方向盘，“我窃听到李慕青已经给李温莎安排了飞机，打算将她送出国。等了这么多年，今天哪怕豁出这条命，我都绝不能让她就这么跑了！绝不！”说完，骤然掐断电话。

许见微又将电话打不过去。

不出意外，那边显示已关机。

她生怕边寻做出极端不可挽回的傻事，急匆匆地走出展厅。

不想却在转角处看到了楼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