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妻(112)
为了显示自己的仁慈,他并未直接处死怀王,而是将他的名字从玉牒上划掉、贬为庶人后幽禁在王府,终其一t生都不许他离开王府半步。
原先伺候他的人死的死散的散,看守他的人全都换成了端庆帝的眼线。怀王日日都要受到下人的辱骂苛待,虽茍活于人世,却早已生不如死。
怀王被贬的第二日,惴惴不安的楚王向端庆帝提出了辞行。
“皇兄,继承大,大宝,实在是可喜,可贺。臣弟,留在宫中,不合宜,还请皇兄,准许,臣弟,赴江夏,就藩。”
如此长的一顿话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清秀的面孔涨得通红,连脖子都因说话费力而粗了几寸。
端庆帝抿唇一笑,意味不明地对他说道:“四弟急什么?留在宫里多陪朕待些时日不好吗?”
楚王面上一怔,不安地解释道:“臣弟,已经封王,再待下去,于理不合……”
端庆帝不以为然地轻笑道:“有朕给你撑腰,没人敢说闲话。”
“可是……”楚王迟疑了片刻,红着脸支支吾吾地答道:“那些人,还在,路上等我。”
看着他面上不自然的红晕,端庆帝忽然想起了那日惊鸿一面的女子,不禁笑出声来。
“怎么,想念那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了?”
迎着端庆帝打趣的眼神,楚王面上越发羞赧,只见他心虚地垂下眼,尴尬地辩解道:“没,没有……”
端庆帝了然一笑,暧昧说道:“有也无妨,圣人有云,食色性也。你也到了年纪,早该娶妻生子了。”
闻言,楚王受教地垂下头,面上满是恭顺。
想到那如花般娇嫩的美人,端庆帝眉心一动,倏尔笑道:“罢了,朕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明日一早你便走吧。”
见端庆帝松了口,楚王感激涕零地笑着拱手,面上露出了难掩的欢欣。“多谢,皇兄。”
次日一早,他去拜别端庆帝时,太极宫内忽然多了两个容色娇媚的女子。
“这二人出自太常乐,一人擅琴一人善舞,你将她们带着,路上也能解解闷。”
面对端庆帝的好意,楚王拒绝不得,只能红着脸将人收下。
离宫之时,端庆帝又贴心地增派了一百余名兵马随侍左右,一路护送他出城。
行经城门处,他们看见了严密的盘查。
守城的是端庆帝旧日的属下,如今的御林军统领路兆。他正手持一幅画像,对着往来行人挨个比对。
楚王的卫兵见状,好奇地上前询问道:“路将军这是在找什么人啊?”
路兆抬眸看了他一眼,认出了他身后的楚王后,拱手行了一礼,温声答道:“我奉皇上之命捉拿一名刺客。”
“刺客?”闻言,卫兵越发疑窦丛生,他凑上前去,往画像上瞄了一眼,立刻发出了惊叹。
“天底下竟有如此英俊的刺客!”
被那一声赞叹激发了好奇心的楚王也顺势瞄了一眼,看清那人的相貌后,瞳孔一震,眼底划过一抹惊异。
他认得那人,那是昔年怀王府中的座上宾,名唤沈幸。彼时他甚少出宫,却也无数次听过他的美名。
传闻此人身份神秘、学识渊博,且容貌俊美冠绝上京城。除了怀王和嘉和郡主外,大概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
怀王已经被废,端庆帝为何要大肆搜捕此人?又何以给他安上一个刺客的罪名?
“再俊俏风流也不过是个活不长的刺客。”不同于卫兵的惊叹,路兆的面上露出了鄙夷的笑容,眼底满是轻蔑。
从秦王府上的贵客沦落为人人喊打的刺客,也只是转瞬之间的事。与上位者为敌之人,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也是,白瞎了这副容貌,做什么不好,偏要去做那亡命之徒……”听了路兆的埋汰,卫兵惋惜地摇了摇头。
“王爷这是要启程去江夏了?”与卫兵闲聊过后,路兆抬眸看向了楚王。
“嗯。”楚王轻轻应了一声,面上一派温润,“劳烦……”
“不敢,王爷请便。”路兆谦卑地拱了拱手,转身吩咐手下道,“放行……”
见城门大开,楚王朝他微微颔首,随即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
卫兵驾驶着马车,平稳地出了城门,一路往南驶去。
马车行驶到百里之外的驻地时,看到楚王平安归来,承德激动得红了眼眶。
一别二十多日,他们在这荒野之外等得心如火炙。所带的干粮早已耗尽,每日靠着将士打猎维生,实在是狼狈不堪。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看着承德泛红的眼眶,楚王露出了一抹温润的笑。
舟车劳顿星夜赶路,他们不得不在此休整一夜。幸好出城之时,端庆帝赏赐了不少吃食和辎重之物,靠着这些口粮,一众卫兵们终于吃上了一顿丰盛的饭。
天黑之后,谢凝捧着一大盆水,毕恭毕敬地走入了楚王的帐篷里。
“殿下,奴婢伺候你梳洗。”
四下无人,辛劳了多日的楚王终于能卸下伪装,好好地松一口气。
望着谢凝高耸的孕肚,楚王眉心一蹙,嗓音疏淡地说道:“放着吧,我自己来。”
“是。”谢凝将铜盆放在桌上,低眉顺眼地站在了一旁。
“你行动不便,往后不必再做这些,让承德来伺候吧。”虽然她甘愿卖身为奴,可使唤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楚王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谢凝正要开口辩驳,帐篷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娇滴滴的呼唤。
“王爷,奴家给您送点心来了……”
不等楚王开口回绝,一个身着杏粉色薄纱裙的女子便扭着腰肢踏着莲步缓缓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