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黑莲花皇子(139)
一只手搭在窗格上, 少年回过身,坐在窗台上,往房间里面看了一眼。
门边堆满书的大案几前坐着一个小女孩,右手抓着一只墨笔, 在铺开的宣纸上乱涂乱画,并不回头看他, 只留一个小小的背影。
“你要去做什么?”小女孩用冷脆的声线问。
“我似乎并不能告诉你。”少年轻笑一声。
“你发高烧昏迷不醒的那几天,阿渺姐姐一直守在你身边。”
小女孩哼了一声, “任何人都不许进这道门,连陪我玩的小倌哥哥们都被打发走了。”
“是么。”少年轻声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小女孩问,回过头。
“我么?”
坐在窗台上的少年扯了下唇角,轻笑了声,“我是个坏人啊。”
“你果然是个坏人!”小女孩愤愤攥拳,“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我就知道你其实是把我绑架到这里来的大恶人!”
“知道我不是个好人,还跟着走么?”
少年偏过头,撑着手坐在窗台上,“冷大帮主,你明知道这是一次劫持行动,还心甘情愿地跟过来,待在这里好几日都不愿离开,为什么呢?”
“其实是想要你爷爷担心吧?”他懒洋洋地说,语气毫不吝啬恶劣与嘲讽,“快过去十日了,你爷爷还没来找你。”
“你说......”他歪着头,微笑,“你是不是个没人要的小孩了?”
被戳中了心事,小女孩脸一瞬间白了。
“冷大帮主,不必担心。”少年轻笑起来,“我答应过阿渺,不会伤害你。今晚你好好睡一觉,醒来时就会回到你爷爷身边。”
小女孩冷着一张小脸,下定决心气势不能输给了人,试图在别的话题上找回场子,握紧拳头大声说:“你这个大坏蛋,根本配不上那么好的阿渺姐姐!”
“假如你某一日对她有所负,”
小女孩用冷而脆的声线发话,“我会下令给北丐帮的每一个人,一路追杀你到海角天涯,直到将你碎尸万段为止。”
出乎意料的是,在这样残酷的威胁下,对面的少年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好啊。”他微微笑着,向后一仰,从窗台上翻下去。
晚风卷起纱帘涌动,窗户还在轻轻摇晃,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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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飞的衣袂犹如狂风中逆风而上的雨燕,红衣的少年从最高处的楼上急速下坠,下方是层层迭迭的阁楼与屋檐。
“嗒”一声,足尖轻点在横梁上,少年的身形停落在一处屋檐下,弯身从交错的纱幔间站起来。肆意飞扬的衣袂仿佛一团云霞,环绕在他的周身无声涌动,大袖底下一线刃光反射着灼灼火光。
“藏在这里么。”他轻声自语。
下一刻,机括扣动的声音响起,无数枚弩箭涌射而出!
少年歪了下头,在半空中如同纸鸢那样翻折!后仰、侧身、折返、落地,他的身形快得不可思议,在狂风骤雨般的箭雨里仿佛轻盈的飞鸟。
呼啸的箭矢如密集的银线擦过他的身侧,叮叮当当地钉在对面的横梁上,却连他的一丝衣角都没有碰到。
第一波与第二波弩箭之间存在一个短暂的间隙,落地的少年就在这个瞬间踩着折断的箭杆迎上前,身形快得犹如一抹闪电,大袖底下的刀亮起一线明亮的弧光。
半空中有弯月般的光一闪而逝。
下一刻,少年从倒了一地的尸体里直起身,手中握着一尺长如薄纸般的刃,轻轻一甩,血珠扑簌簌溅在雪白的屏风上,像是一幅雪中肆意盛放的红梅图。而立在血光里的少年仿佛踏雪寻梅的贵公子,微笑里有种诡秘的奢艳与华贵。
“你们的主人在哪里?”他歪着头,抬起手,手中一线刃光如血。
四面八方的刀手们缓缓地包围上来,没有人敢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兵刃。刚刚落地的那一瞬,这个恶鬼般的少年解决了所有的弓弩手,每一刀都精准地割破了敌人的颈动脉,动作轻松得好像在自家花园里逛了一圈。
明明灭灭的烛火里,刀手们彼此交换了眼神,决定在下一刻同时冲上去。
“没有人回答么?”少年似乎看不见他们抽刀的动作,只是垂眸凝视着刀尖上滴落的血珠,轻声自语般,“你们都是南乞帮的人吧?真是可惜呢......只好全部杀掉了。”
他微微歪着头,这个动作显得有些孩子气,仿佛一个误闯入别人家的小孩,可是说出来的话语却残忍得好像地狱里十恶不赦的恶鬼。
“凡背叛我的人,”他轻声说,“皆该当死去。”
下一刻,烛火坠地,衣袂飞扬,刀光汹涌!
兵刃相击的声音如同清脆的裂帛之音,刀身震颤着撕破浓烈如实质的黑暗。数不清的惨叫和闷响之后,一点忽明忽灭的火绒燃起,少年左手握着刀,右手举起一星点燃的火绒,站在遍地的尸骸里抬起头。
从蜡烛熄灭到火光亮起,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只用一把一尺长的左手刀,就杀死了这里所有的人。
这才是这种藏在袖子里的杀人术真正的样子。不需要眼睛,不需要光亮,当黑暗彻底笼罩的时候,才是这柄名为“眠龙”的刀的主战场。很多年前教他这种刀术的人,握剑的右手被废,双眼在战乱中失明,可是仅凭一把藏在袖子里的刀,就敢孤身一人刺杀皇帝。
大袖底下的刀无声地滑回去,少年举着那支燃烧着的火绒,推开了面前的门。
这些刀手看守着的就是这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