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黑莲花皇子(140)
很少有人知道南乞帮这个江湖上出名的黑.道帮派在望月楼里置办着无数产业。每当深夜时分在长街上杀人离去,帮派里的成员们会来到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喝一杯酒,点一支曲,醉醺醺地拊掌大笑,枕在膝上的美人媚眼如丝。
手掌杀t人剑,醉卧美人膝,所谓醉生梦死,不过如此。
七日的时间里,从错综复杂的线索之中一路追查到底,最后一切蛛丝马迹指向的就是这个地方。背叛“白头老翁”的南乞帮众就是藏在这扇门后,筹划着杀死自己的新主人、为死去的老舵主复仇。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里面却没有人。
铺了一地的竹席上堆放着无数卷宗与文书,悬挂在头顶上方的蜡烛烧到只剩小半,除此之外是几张花梨木的矮案几。案几上的茶水都还是温热的,说明这里的人喝到一半就匆匆离去了,大概是接到消息就望风而逃了。
最前方一张案几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页信笺搁在上面,信笺的一角压着朱红的印泥,上面是伪造的“白头老翁”四个字。这是一封假造的手令。
少年站在案几前,手指抚过那页信笺,碰到压在信笺上的镇纸。确切地说,这并不是一个真正的镇纸,而是一个羊脂玉的玉佩,玉石上雕刻着花,乳白的色泽犹如一抹娇嫩的羊奶。
手腕翻转,掌心摊开,羊脂玉落进手里,站在案几前的少年垂眸注视着这枚玉。
这正是那天在星光下求婚的时候,他送给那个女孩的花。
指尖微微一勾,羊脂玉翻过来,少年微微低头,鼻尖抵在羊脂玉上,闻到一缕极淡的草药气味,像极了那个女孩发间淡淡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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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望月楼地下的暗室里。
一束泼洒的月光自半开的天窗倾泻而下,投落在青石砖地板上形成一片银色的湖泊。月光之下,金漆木的软椅上坐着一个女孩,穿着云纹绣金边的间色裙,踩一对矮跟的原色木屐,头顶上如水的青丝未束,流淌下来,洒在她的足边。
她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一盏香茶,茶盏边点着一盘线香,袅袅的香气升起,拂过她的颊边。这副样子像是洗浴后正欲入眠的贵族少女,一双白玉般的脚连罗袜也未穿,赤裸着双足踩在木屐上,轻轻盈盈,像是踏水的天鹅。
唯一的破绽是缠绕在她足踝上的麻绳。三指宽的粗大麻绳把她纤细的脚腕勒出了红痕,双手腕上也绑着绳索,把她紧紧地扣在椅子上。
她其实是被绑在这张椅子上的。绑架她的人就坐在她对面的案几上,端着一盏茶,慢条斯理地喝茶。
“江行,”女孩歪着头,连名带姓地称呼他,似乎不在意绑在身上的绳索,“以前没听过这个名字,你是南乞帮里的一个小喽啰?”
这句话几乎有羞辱的意味,对面的小倌看起来却不介意,喝着茶,笑了:“夫人手里管着几百人,不认识我这个小人物也正常。”
“不过,像我这样一个小人物......”
他忽地倾身凑近,贴在女孩的颊边,说话的时候刻意轻轻吐气,气息犹如一条吐息着的毒蛇,“马上就要成为南乞帮的新舵主了啊。”
“‘白头老翁’大人此时大约已经接到了我的威胁信。”
小倌咬字清晰地在她耳边说,威胁的语气仿佛毒蛇吐的信,“我告诉他,假如想要见到活着的你,就必须只身一人来这里赴宴。”
“而我为大人准备的宴席......”
他轻声笑着,“是数不清的刀剑、弓弩、陷阱、还有火药......”
“夫人,你说,”小倌的手指轻轻拂过女孩的眼前,动作暧昧又带着一丝调戏,“大人能不能活着来这里见到你呢?”
这是他最期待的环节。在做小倌的时候,他擅长那些暧昧不清的动作与界限模糊的话语,这总会让姑娘们心动。他喜欢年轻姑娘们在自己的手下脸色绯红、发出喘息,这给他带来一种全身战栗的快感,也使他这个处在下位的侍奉者感到一丝身在上位的错觉。
而这一次他不再需要侍奉这个女孩了。他现在是真正的上位者,可以威胁、调戏、挑衅这个高高在上的女孩,他享受这种掌控感和权力欲,并且期待从这个女孩的神情里看出惶恐和不安的感觉。
假如她哀求他,也许他会手下留情一点?
然而面前的女孩只是歪着头:“你果然是个小喽啰。”
“嘴上说着各种各样的威胁,其实甚至都不敢碰我一根头发,是害怕被那个家伙报复吧?”
她看了小倌一眼,“一边暗中渴望着成为南乞帮的新主人,一边还在恭恭敬敬地喊那家伙‘大人’,你还真是自卑到了骨子里啊。”
话音一落,小倌的脸一瞬间变得扭曲起来,恶狠狠的像是一条狰狞的蛇。
“给我闭嘴!”他大吼,猛地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云渺歪歪头:这人破防的速度还真快。
“你等着!”小倌大力拍打面前的桌案,茶杯的碎片在剧烈的动作里飞溅落地,“等一下我就会提着‘白头老翁’的人头过来,让你知道所爱之人死在面前是什么滋味!”
“那家伙才不是我的什么所爱之人。”
女孩还是歪着头,看着他发疯,“其实我也很想杀死他来着......”
“哎,”她小声叹气,“为什么想要杀死他就这么难呢?”
“那还真是不幸。”
头顶上方忽地传来一声少年的轻笑,“可惜你们两个的愿望都不能实现。”
下一刻,一枚箭矢刺破火光、自上方射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