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黑莲花皇子(164)
于是云渺点点头,踮起脚,抓过前面的一个木盅,对赌桌对面的庄家点一下头,说:“开始吧。我赌双。”
哗啦啦的骰子在木盅子里翻滚起落,被赌桌这边的女孩轻轻一压,揭开来,几乎每次都是单数。云渺在赌桌上有种奇异的好运气,她希望赌赢的时候总是可以赢,而她心里念着要输的时候,又总是可以输。
背后的少年漫不经心地玩着她的一绺儿头发,只在每次赌桌上送来更多筹码时手指仿佛不经意地一一翻过去。
“找到了。”他忽地轻笑起来。
“双。”这时,赌桌前的女孩最后一次摇晃木盅,推上了全部的筹码。
骰子在木盅里啪啪地滚动,被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指按住,云渺在心里悄悄念了一次这局要赢,慢慢地揭开了木盅。
底下三枚骰子都是清一色的六点,最大的双数。
“这下我可没有输掉你赚的钱,反而全部赢回来了。”她得意地扬一下脸,凑过去在谢止渊的耳边悄声说,“我才不欠你的。”
话音未落,身侧的少年突然揉着她的发顶把她整个人向后按进怀里,在她来得及反应之前把她打横抱起来,抱着她径直转身离开了赌桌。
“赢回来的钱还没拿!”门在后面关上,她急切地小声提醒。
“不拿了。”他低下头,冷笑一声,把她挣扎着的双手扣住按下去,而后掀起半边她戴着的面具,轻轻贴在她的耳边,微笑着,咬字清晰,让她听清自己说的每个字。
“这下你欠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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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渺气得和谢止渊打了一路的架,打完架的时候才发觉他们已经离开了百鬼坊,停在不远处一座偏僻的宅邸前。这里大约就是那批见不得人的银子的来处。
宅邸前守着一列侍卫,每个侍卫都佩着刀,列队绕着宅邸来回巡逻。
这里靠近西市以南,是夷汉混居、人多眼杂的地方。外郭城各处都不允许私自雇兵,但是这一带却在官府的管辖之外,时常有佩刀带甲的侍卫在熙攘的长街上护着商贩的马车经过。
在侍卫们看不见的地方,很轻的“嗒”一声,一个红衣少年抱着女孩从屋檐上轻巧落地,把她轻轻放在地面上,旋即挡在她面前,靠在两道砖墙的夹缝之间,微微侧身,望向不远处的宅邸。
守在门口的侍卫们正在换班,这是个很好的闯进去的时机。
大袖下的一尺刃滑出,又被人轻轻压住了。谢止渊回过头,看见身后的女孩摇了摇头。
“可以动手。”女孩竖起一根纤细的食指,严肃地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不许杀人。”
“好麻烦。”靠在墙边的少年无声叹了口气,毫不掩饰自己的烦躁,抱怨一句,抬起手指压下盖在脸上的黄金面具。
风吹起他高高束起的漆黑长发与飞扬的红绫发带,面具下的少年微微垂眸,眼底一线刃光流闪而过,仿佛刀剑出鞘前的锋芒一闪。
同一时刻,风叮叮当当地卷过屋檐下的铁马,站在宅邸门口的侍卫首领抬起头,愣了一下。
小巷之间走出一个少年,孤身一人,阳光拉出一道斜斜的影子,深红色的大袖在风里翻飞,如同一对被狂风鼓起的蝴蝶翅膀。
“打扰了。”少年以手指抬起半边黄金面具,露出底下一个微微勾起的笑,“请问可以让我进去么?”
“你是什么人?”侍卫首领按住腰间的佩刀,一时之间不确定是否应该拔刀。
站在小巷之间的少年只有孤零零一个人,双手之中空空荡荡,什么武器都没有拿,单纯无害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因为迷路而走丢的小孩,提问的态度温和礼貌得如同站在邻居家的小院外敲门问路。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少年歪着头,望过来,“麻烦让一下,我想进去找个人。”
“那个人的身份,”他接着说,微笑,“前任淮西长史的参事。”
此言一出,侍卫首领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向前一步,抽出腰间的佩刀,对手下的人低声下令:“解决他。”
“速度要快,不要打扰到里面的大人。”首领低声说完,手下的侍卫们已经拔出刀剑缓缓地包围了前方小巷里的少年。
“我倒是也很想快点解决。”被围在人群中央的少年叹了口气,“可是我夫人不许我杀人。”
“不过......”
藏在大袖底下的刀无声滑出,他垂眸凝视着指间的一线刃光,轻笑起来,仿佛自语般地说,“不被她发现就好了吧?”
头顶上方一道刀风呼啸着挥来,他抬起头,握住了那柄刀,旋身落地的剎那间,扑簌簌的血光如一场纷纷的落雨。
踩着血的少年站在红色的雨里,仰起头,指尖轻轻一甩,甩开了刀尖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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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渺在小巷深处等了许久,外面一片安静,只有屋檐下一阵铁马叮咚在响。
就在她想要探出去看一眼的时候,“嗒”一声,背后的少年轻轻落在地上,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解决了。”耳边传来少年清冽如碎玉的嗓音,“走吧。可以进去了。”
“别动。”她扯一下他的袖子。
“我没杀人。”少年的神情无辜又天真。
云渺轻哼一声,揭开他捂住自己的手,转过身,在他的面前踮起脚,攥着他的衣角把他拉近了,鼻尖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衣襟,在少年干净如新雪的气息里闻到一丝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有血的味道。”她以手指轻轻点一下他的心口。
“那是我的血。”他面不改色地回答,“我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