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黑莲花皇子(165)
云渺还要再说什么,再次被捂住眼睛抱起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被轻轻放下来,站在一个狭窄的小巷里,睁开眼睛,眼前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大群人。
倒了一地的是那些佩刀的侍卫。他们都被刀柄敲晕了用一根麻绳乱糟糟地捆成一串,个个都是伤痕累累而且奄奄一息的模样。这些人确实没死......不过也就只剩一口气了。
“居然真的没杀。”云渺小声喃喃,只看了一眼就被重新捂住眼睛,没能完全看清那些人身上的伤势。
“我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坏蛋么?”面具下的少年极无辜地眨一下眼,纤而密的眼睫扑闪一下,忽地又轻笑起来,自顾自地点头,“我确实是。”
云渺十分不高兴地戳了一下他的心口:“所以我最讨厌你!”
他被戳得轻咳一声,却笑起来,再次把她抱起来,足尖点地,旋身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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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的宅邸里,成群的仆从正在把带回来的大量账簿送上一张檀木大方桌,纷纷的白纸如同蝴蝶般飞舞。
方桌前,一个青衣大褂的人正握着一把算盘,凝神沉思,细竹般的指节飞快地敲动,另一只手在大片摊开的宣纸上迅速地记账,写满了数目的长长纸页沿着桌角垂下来,蜿蜒落在铺着竹席的地面上。
“大......大人!”这时,一个t仆从冲进来,半跪于地匆匆禀告,“宅邸外面的侍卫全部不见了!”
“不见了?”青衣大褂的人抬起头。
话音未落,“嗒”一声,上方的天窗打开了,涌进来的风把白色的账簿卷得哗哗翻动。
阳光倾泻而下,一个戴黄金面具的少年从上方落下来,深绯色的发带与大袖袍随风鼓动。他的怀里抱着一个穿襦裙的女孩,她飞扬的裙裾像是木槿花一样绽放。
站在阳光下的少年摘下黄金面具,露出一张清绝而华贵的脸。他轻轻勾动一下嘴角,眼底一线灼灼的光如同跳跃着火光的刀刃:“洛西园,好久不见。”
青衣大褂的人愣了一下,放下手里握着的算盘,匆匆起身,抱袖行礼:
“原来百鬼坊主人......已经变成了三殿下。”
第66章 踏雪行(四)
宅邸的内堂里袅袅燃着一支线香, 淡淡的烟雾弥漫开去,化作云山雾绕般的一团。
“你居然和这种接连杀了淮西船业掌柜、永安道玉坊管事、还有兵部员外郎的杀人凶手认识......”
云渺小声感叹,抬起盖在脸上的面具, 瞪了谢止渊一眼。
“杀人如麻的坏蛋和杀人如麻的坏蛋自然是朋友。”谢止渊轻笑了一声,“现在我们要去救一个更杀人如麻的坏蛋了。”
“是吧,洛西园?”他懒洋洋地问,看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你接连杀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救你的主子?”
“不久前太子太师凌伯阳卸任淮西刺史回京,顺便把底下的何长史以私运军械的罪名抓回了长安。此刻何长史正被关在大理寺的地牢里, 这几日就要面临三司会审......”
阳光下的少年随意地玩着手里的一尺薄刃, 不紧不慢地说着, “你杀了那些与私运军械有关的人,是为销毁证据, 以免这位何长史在三司会审后被判处斩刑。”
“何大人不是我的主子,而是我的救命恩人, 如今大人身陷囹圄, 我愿为大人肝脑涂地。”洛西园恭恭敬敬地答。
“我也曾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怎么不为我肝脑涂地?”谢止渊笑了声。
“我不是那种会知恩图报的人。”
洛西园仍然恭敬地回答, “再说以殿下的性格,就算我为殿下肝脑涂地了,殿下怕也只是踩一脚我的肝脑踏过去、连看都不会回头看一眼吧?”
“看来你对我确有几分了解。”面前的少年并不生气,反而微笑起来。
“看在我这么了解殿下的份上......”
洛西园毕恭毕敬地抱了抱袖子, “殿下能不能先把架在我脖子上的刀放下来?”
原来在整个对话的过程里,谢止渊始终以大袖底下的刀抵着洛西园的颈动脉。
所有来来往往的仆从都已经被屏退了, 整座内堂里只剩下三个人,空荡得近乎空旷。云雾缭绕般的线香烟气里, 一袭绯衣的少年踩着方桌提着刀上前,把面前这个青衣大褂的年轻人死死抵在他所坐的檀木椅上。
此刻洛西园能做的只有抱一抱袖子这种动作,稍微偏一下头都可能脑袋落地。
“可是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杀你。”阳光下的少年微微笑着,“我还在思考你身上到底还有没有不被我杀的价值。”
洛西园闭了闭眼睛,听出他微笑里的杀气,只好转动一下眼珠,看见站在他身侧的女孩。女孩抬起盖在脸上的黄金面具,有些好奇地看过来,明净的眼瞳里映着阳光。
这么个恶鬼一样的少年身边有这样一个天使般的女孩,洛西园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问:“这位是?”
“是内子。”谢止渊平静地回答,“再看她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夫人,”洛西园立即闭上眼睛,朝云渺的方向抱了抱袖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恳请夫人劝劝殿下把刀放下来?......在下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云渺惊讶于这个人身上奇怪的死皮赖脸的气质,想了想又觉得此人也罪不至死,于是扯了扯谢止渊的衣角,踮起脚在他耳边说:“别杀人。”
在洛西园大为震惊的目光里,面前的少年居然真的放下了刀,饶了他一命。
几个仆从端着茶水从外面进来,为对坐的主人和客人奉上清茶。这时候坐在上位的已经是那个一袭绯衣的少年了,原本的主人洛西园规规矩矩地坐在下座,暗中观察一下面前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