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黑莲花皇子(169)
就像谢止渊所说的那样,一旦把她放出来,她确实会设法给将军府的人送信。忠义之士被陷害以至于满门抄斩,这是她绝对没有办法接受的。就算不是为了原着剧情的进行,她也会尽一点绵薄之力、竭尽所能地帮一帮将军府。
借着一点微弱的光芒,云渺悄悄观察了一下周围。
那个反派少年靠坐在墙边,微微歪着头,已经睡着了。披在肩头的墨色氅衣滑落下去,露出底下那件单薄的雪白衬袍,干净的衣襟上还沾着没有干涸的雨水,垂落在地板上的发尾也打湿了,闪着一点细碎的光。
半明半暗的光从他沾着水的发梢流淌下去,勾勒出低垂着头睡熟的少年的侧影。她走过去,想要试探一下他会不会察觉,轻轻戳了一下他紧闭的眼睑。
少年纤长的眼睫颤了一下,偏过头,很轻地咳嗽一声,但是没有醒。
她胆子大了一些,捏了捏他的指尖。少年的指尖没有什么温度,冷得像浸在冰水里的玉,被她轻轻捏一捏,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被她捏得暖和了些。
于是云渺放了心,踩着一双罗袜,提起一盏小灯,静悄悄地推开门。果然就像她料想的那样,他进来的时候没有锁门,也许是忘记了。
提着小灯走出去几步,她忽而顿了一下脚步,在细密的雨水里回过头。
片刻后,她轻轻地把灯搁在门口,蹑手蹑脚地走回床边,从上面抱下一床厚厚的被子,转过来盖在靠在墙边睡着的少年身上。
而后,她再次提起灯,走进了雨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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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
雨过天晴的天空瓦蓝,秋日早晨的阳光清且亮,投在木地板上是斜长的光影。晚开的桂花被打落了一地,金灿灿的一片,铺开在窗台上,像是成了精似的。
云渺抬起头。靠在窗台上的少年正握着一支笔,低着头翻看一封长信。他只穿了一件深红的大袖袍,漆黑的长发以一根发带高高束起,绸缎般的乌发洒在窗台上。红衣裳的少年倚坐在簌簌落了一地的金黄桂花里,肌骨清绝,模样好看得也像个妖精。
“你昨晚干什么了?”谢止渊头也不抬,却知道她醒了,“已经快到日中了,你这一觉睡了好久。”
“我什么也没有干。”云渺立刻说,“我只是睡了很久而已。”
他抬起眸,看了她一会儿,没有说话。有一那么瞬间,她觉得他也许是知道了什么,只不过他没有问。
“早膳在床边。”他指了一下床边的案几,又低着头去看手里的信,“吃好了就准备出门,午膳不在府里用。”
“我们要去哪里?”云渺警惕地盯着他。本来这家伙打算一直把她关在房间里,此刻突然要带她出门,那么一定是要带她去做什么不好的事。
“你猜对了。”他仿佛看破她的心思,轻笑了一声,“我们要去干坏事。”
“干什么坏事?”她接着他的话立即问。
坐在窗台上的少年轻轻地眯一下眼,撑着下巴抬头看她一会儿。
“一件很早以前......你答应我要干的坏事。”
第68章 踏雪行(六)
片刻后, 踩着遍地的阳光,女孩穿着一袭金线织锦的大袖襦裙,挽着一个华贵的高梳云髻, 一只手牵起一角绣金的裙裾,不情不愿地被身边的少年牵着进了马车。
他们这是要去拜访殷川云府。
自从那一日大婚以后,云渺时常和谢止渊一起去拜访殷川云府,有时候是去参加府里的晚宴,有时候只是过去吃个午膳。
每次去拜访云府的时候,这个少年都会认认真真地把她打扮漂亮,给她用最精致的首饰和最华贵的衣裳, 隆重得像是在大婚前夕打扮自己心爱的新娘子。
他总是知道怎样可以把她打扮得最t好看, 每一回每一件衣裳首饰都不重样。
而且这家伙特别喜欢花钱如流水, 给她准备的东西总是贵重得令人心颤。
为她定制的衣裳是朱雀大街上第一等的衣坊足足花了三个月缝制而成的,层层迭迭的裙摆以织金的十二幅蜀锦裁剪, 勾出的每一道金线都织进了真正的黄金。
搭配的首饰也都是特意为她精心挑选的,有珍珠、玛瑙、玳瑁、翡翠、绿松石、缠丝工艺的金银, 怎样奢华就怎样来, 有时候甚至用的是御赐的贡品。
有一回他选了足足十二种不同质地的玉石, 为她打造了一连串华贵的玉石镯子, 迭戴在她纤细莹白的手腕上,只要稍微一抬手,织金锦缎的大袖滑落下来,底下色泽华美的玉石叮当相击, 清亮如水。
每一次把她打扮得足够漂亮,这个少年都十分满意, 甚至有几分得意的情绪。
当他牵着她的手引着她出现在云府前的时候,前来迎接的慕夫人和云尚书都被女儿明艳的容光所惊艳, 于是相信三殿下待自家女儿极为宠溺,对这个年轻的女婿也十分满意。
每当在这样的时候,谢止渊会一边牵着云渺走下马车,一边低下头轻笑着在她的耳边说:“阿渺,你好漂亮。”
只有云渺一个人知道这家伙其实是别有所图,在心里十分不满地轻哼一声。
然后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在裙子底下用力踩他一脚。
这一次也不例外。
这对小夫妻在表面上假装成情投意合的模样,实际上一直在私底下打架。整个用膳的过程中,两个人在案几前亲密无间,在案几下打来打去。
每次慕夫人和云尚书问到一些有关近况的问题,谢止渊就眼睛也不眨一下地撒谎。云渺在案几底下气愤地掐他,他不动声色地反扣住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