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黑莲花皇子(18)
......看起来淑妃并不知道谢止渊在宫外做的事。
“我许多日没有见到他了。”云渺摇头。
“真是不听话的孩子。”
淑妃笑了笑,语气轻柔而温和,“不听话的孩子,就该多教教。”
晨间的时光流逝得飞快,一上午很快过去。
淑妃留云渺在柔仪殿里用了午膳和晚膳,又亲自送她上了回云府的马车。
等到车轱辘的声音远去了,淑妃才提着一盏莲灯,款步往自己的殿内走去。
走到殿前,她却并不进入,而是转身推开了一间暗室的门,牵起裙角沿着石道走了下去。
灯火的光渐渐地漫过石壁,照亮了昏暗幽深的室内。
正中央的案几前,一个人缓缓地转过身来,魏紫色蟒袍上的银线反射着摇曳的灯火。
“娘娘贵安。”老宦官拱手作揖。
“余照恩,”淑妃看他一眼,“我说过,无事时我不见你。”
“老臣来向娘娘问安,如何不能算是有事?”
余公公笑答,拢袖,再问,“殷川云氏那位千金如何?”
“是个有趣的孩子。”淑妃淡淡地说,“我只希望她不要影响阿渊。”
“说到阿渊……”
她抬起眸,看向余公公,“我好几日没见过他了。他去做什么了?”
“娘娘知道的,三殿下的具体行动,老臣也不清楚。”
余公公摇头,低笑了声,拢了拢大袖,“不过娘娘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也是。”
淑妃用一根箸挑了挑莲灯的芯,“他不能离开这里。”
挑动的灯芯无声地摇曳,噗呲打了一个火星。她的声音轻柔,絮语般,呢喃般的,低缓地回响在暗室的四壁之间。
“永远......永远都不能。”
-
从宫城里回来后,已是漫天星子闪烁时。
云渺卸了满头的金银玉簪,褪去繁复华贵的襦裙,只穿一件烟水色的丝绸长裙,赤着足托着腮趴在窗边,望着临水的桃花树发呆。
她的思绪乱糟糟的。
宫城里的人物关系远比她想象得复杂。
殷川云氏是世家大族,她的婚事不仅涉及到她和谢止渊两人,还关系到整个朝堂上的政治.局势,甚至足以影响南衙北司的党争局势。
与淑妃的一番谈话之后,她发觉淑妃虽然表面上就像人们议论的那样不关心宫廷之事,但事实上却话里话外都在隐隐试探她的家族的情况。
近乎直觉般的,云渺不太喜欢这个女人......她说话温柔又动听,微笑时眸光婉约如秋水,却让云渺隐约感到一丝寒意。
最奇怪的是,作为母亲,她似乎并不了解自己的孩子。
似乎在她的眼里,谢止渊就是一个乖顺安静的、不爱说话的孩子,最适合他的事就是整日整日地呆在宫里,不需要玩伴,也不需要朋友。
可是云渺眼里的谢止渊,分明是一个有点狡黠的少年。
他表面上是个明亮又乖巧的、彬彬有礼的、儒雅温和的世家小公子,实际上手段残忍、行事凌厉、杀人不眨眼,性格有时候像个恶劣的坏小孩。
虽则如此,他身上却又有种奇妙的天真,未涉世的单纯,而且不知为何对她格外地好。
至少目前来看,他很危险,但并不坏。
她愿意和他做朋友。
飘远的思绪还未回来,突然“啪嗒”一响,花树簌簌摇曳,一阵风携着纷乱的花卷进来。
猛然之间,云渺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往后跌倒在地板上时却被轻轻托住脑袋。
她下意识地想要惊呼,还未及张开口,忽而被一只手紧紧捂住了眼睛,微凉的掌心覆盖在她的眼睑上。
“是我。”
少年低低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很轻,近乎微弱。
“谢止渊?”
云渺被他压在身下,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你怎么了?”
没有回答。
捂住她眼睛的手突然一松。
受伤的少年断了线般倒下去,无声地昏倒在她的身上。
第08章 繁华里(五)
“谢止渊?”
云渺轻声喊。
耳边只有很浅的呼吸声。
风微微地掠起她的衣袂,卷走少年身上的血腥气。她被他压在身下仰着脸,t几瓣落花跌在他们的身上,带来一点幽甜的香。
在这样的香气里,云渺闭着眼缓了会儿神。
然后她睁开眼,伸出手放在眼前,满掌都是鲜血。
......是谢止渊的血。
她侧过脸,身边的少年已经昏睡了过去,因为失血过多而格外苍白的脸庞上,乌浓而纤密的睫羽低垂着,衬得他的睡颜静谧得如同冬日清晨的新雪。
云渺怕血。
可是此刻,谢止渊就倒在她的身边,受了伤,昏了过去。
如果他的伤得不到及时的医治,也许会变得极为严重、甚至危及到性命。
云渺紧紧咬了下唇。
她用掌心轻轻托着他的额头,小心翼翼地从下面钻出来,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身体,努力地把他扶起来。
昏睡中的少年身形看着有些单薄,骨骼有种玉石般的清脆质感,但实际上重量并不轻,扶起他对云渺来说有些艰难。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微垂着头,凌乱的碎发蹭过她的脸颊和耳垂,携着一点清冽的香气。他紧闭着眼睛,她微微一低头,听见他的呼吸很乱。
凌乱而灼热的气流从她的颈间擦过,弄得那里的肌肤几乎有些热起来。
他的手指冰凉,呼吸却滚烫,她觉得他可能在发烧。
她把双手穿过他的两腋之下,用一个近乎拥抱的姿势扶着他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织锦的床边,试着把他搬到上面去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