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黑莲花皇子(41)
云渺把解下来的红绫缠绕在手指上,握住那片一尺长的薄刃,找到正确的位置。
她深呼吸,闭上眼睛,对准他的手腕划下去。
鲜红的血淌下来,衬得肤色愈发冷白。
昏睡中的少年剧烈地咳嗽起来,就像是溺水的人挣扎着浮出水面。
云渺放下小刀,用力地抱紧他,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他的呼吸和心跳渐渐地恢复了,体温还是很低很低,气息变得紊乱而断续,滑落的发丝掠过她的颊边。
“谢止渊?”云渺贴在他的耳边喊,“你醒了吗?”
没有回应。怀里的少年仍闭着眼,耷拉着脑袋,靠在她的肩头。
云渺侧过脸,看了一会儿他苍白的脸色,然后扯了扯他冰凉的手指,试图拉着他站起来。
“谢止渊,醒来啦。”她轻声说,“我们得离开这里。”
奇妙的是,她这么拉一拉他,他居然就乖顺地跟着她动了。
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可是身体却会近乎本能地会回应。
她伸手去牵他的手指,他就轻轻地回握住她的手,闭着眼迷迷糊糊地跟着她走,好像一个迷路的小孩依赖着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这种莫名的信任让云渺对他产生了一种责任感。
她撕下一块衣角,把他手上的伤口包扎起来,然后拉着他走到马匹边上。他始终闭着眼睛,梦游似的任由她摆弄。
云渺之前已经见过一次他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这回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她指挥着马在面前半跪下来,扶着谢止渊坐上去,自己坐在他的背后,双手环住他的身体,再握住缰绳。
狭窄的山道弯弯绕绕,马蹄飞奔着踩过石子路。马背上的两个人挨在一起,姿势近乎一个亲密的依偎。
颠簸晃动的马背上,少年垂着头靠在她的怀里,就这样静静地睡着了。
-
马蹄声踢踢踏踏,响在阒寂的山野间。
夜色由深浓转浅,天空阴了又亮,很快就要到黎明了。
黎明前的夜幕沉重,一路上漆黑不见五指。直到此刻,终于有一线微弱的月光破开乌云透出来,照亮了前方幽深昏暗的山路。
这一刻,云渺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前方的路......并不是下山的路。
一点火光在前方亮起,那是燃烧在黑水寨的大火。
......原本应该早已远离的匪帮山寨越来越近了。
“回头!”云渺拽着缰绳,对着马大喊,“别过去!”
因为不会骑马,云渺只能任由马载着他们走。而这匹马误解了她的指令,仅凭本能往山寨的方向前进,因为那是它回家的路。
深夜的山道上漆黑一片,云渺无法辨认道路,竟然就这样不知不觉带着谢止渊回到了山寨附近。
载着他们的马踏入了燃烧的火场。
四面八方响起毕剥的火焰燃烧声,烧成灰烬的朽木踩在马蹄下化作齑粉,周围t的排屋已经在大火中烧得只剩尘埃了。
云渺竭力拉扯着缰绳,试图让马回头。
猝然,一线寒芒亮起!
“嘶——”
奔跑中的马长嘶一声,头颅被一根斜射而来的箭簇贯穿,马蹄擦过地面时崴了一下,身体翻滚着向前轰然倒地!
云渺和谢止渊被甩飞出去,重重地砸在满是灰烬的地面上。
落地前的最后一刻,云渺死死地护住了昏睡的少年,托着他的脑袋轻轻地靠在自己怀里,同时自己的后背狠狠砸在地面上。
剧烈的刺痛感袭来,她疼得眼泪掉下来。
“倒是一对苦命鸳鸯。”一个声音嘶嘶地笑了。
云渺猛地抬起头。
面前的浓烟和黑暗里,走出一小队逃亡的山匪。领头的男人长着一张刀疤脸,正是云渺初来山寨时觊觎她的那个山匪头子。
“就是你们两个私通了官府吧?”
山匪头子一刀扎进倒在地上的马身上,手指上沾染着喷涌的马血,提刀一步步走向云渺和谢止渊。
云渺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少年。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时候,他的伤口又崩裂了,可是他依然没有知觉,只是静静地闭着眼。
“我早就向寨主提议过,早点把这个小子宰了祭酒,免得日后生乱......”
山匪头子冷笑着,一手提刀,一手拽着云渺的头发把她狠狠拎起来。
昏睡的少年从她的怀里滚落下去。她竭力地伸手想去接住他,可是却被猛地一把扯开,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撞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血从衣袂下缓缓流出来,像是洇开了大朵的花。
“你的小情郎快要死了。”山匪头子桀桀地笑起来,扯着她的长发令她被迫仰起脸,“小姑娘,不如就跟了我吧?”
云渺咬着牙拼命挣扎。
“真是个倔骨头的小姑娘。”
山匪头子拖着她走了两步,掂了掂手里的长刀,对着躺在地上的少年比划几下,“那你就好好看着吧,我是怎样一刀一刀地杀死他......”
还未提起刀,颈间突然一片冰凉,山匪头子愣了一下。
被抓住的女孩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极薄的小刀,趁着他注意力转移的那个瞬间,恶狠狠地把刀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山匪头子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又乖又甜的女孩会藏着一把刀,因此根本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拿住了命脉。
“别动。”她握着刀抵在他的动脉上,声音清脆又冷冽,“不然杀掉你。”
他们的周围,持着兵刃的山匪小队缓缓包了上来。老大被人用刀抵着脖子威胁,几个小山匪也不敢轻举妄动,都在等待山匪头子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