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黑莲花皇子(42)
“小姑奶奶,有话好好说。”
山匪头子讨好地笑着,扔掉手里的刀,举起双手。
“让你的人走远点。”
云渺用力捏紧刀刃,“再牵一匹马给我。”
“好好好,都听你的。”山匪头子一边喏声连连地应着,一边无声地对自己的手下比了个眼神。
云渺站在他的背后,于是没有看见,他和自己的手下们缓缓交换了森冷的目光。
其中几个山匪假意去寻找马匹,实则从后方绕到了一片视野盲区,悄然拔出了手里的刀。
“动手!”山匪头子突然暴喝一声!
云渺被人猝然抓住头发往后拖!有人从背后用刀柄对准她的膝盖弯一敲,迫使她半跪在泥土地上,握在手里的刀被一并取走。
山匪头子冷笑着捏着那柄小刀,玩弄似的轻轻抬起她的下颌。
“本来想要对你轻一点儿......”
刀锋滑过她白瓷般的肌肤,停在皎洁如雪的衣襟下方,挑开几寸。
“看来是必须得下些重手了......”
“放手。”
忽而,有人轻声说。
那个声音很轻,可是寒冷、清晰、透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
被这道声线里的森然冷意震慑了一下,山匪头子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回过头。
浑身是血的少年缓缓地站起来,平静地抬头,冷冷看着他。
烈烈火光映着那张淡漠而清绝的脸,深红衣袂在遍地燃烧的大火里翻卷如云,浴血而立的少年身形犹如一柄插在风中的染血的刀。
周围一圈的山匪们同时打了个寒颤。
这个少年分明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以冷漠的目光注视着,却令人产生一种极度恐惧的感觉......就像在子夜时分撞见了恶鬼。
“重复一次,”他冷淡地说,“放手。”
这是云渺第一次看见谢止渊这样的神情。
以前他也经常这样命令人,可是尽管眼神冰冷,唇边总是弯起一个弧度,就算是杀人时也在微笑,歪着头,像个贪玩的坏小孩。
而此刻的少年冷漠得如同冰封。
他的目光森冷而空旷,眼底一丝笑意也无,身上只有浓烈得有如实质的杀气。
山匪们后退一步,握紧了手中兵刃。
“一。”少年轻声报了个数。
没人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也来不及去猜测。
下一瞬间,深绯色的影子如同刀刃出鞘!
山匪头子连刀都还没举起来,那个鬼魅般的影子已经接近了他。
握在手里的刀刃被骤然夺走,紧接着就自上而下切开了他的喉管。山匪头子瞪大着眼睛倒下去,被近乎残忍地杀死在自己的血泊里。
一弧飞溅的血光如泼墨般扬起,挥挥洒洒如同一场温热的雨。少年甩开刀刃上的血,踩着尸体转过身,抬起刀尖,轻声说:“二。”
这下所有人都突然懂了。
这个少年是在报数......他即将杀死的人数。
周围的山匪们无声地交换了恐惧的眼神。
下一刻,所有山匪同时发起冲锋!
四面八方的人影高高跃起,兵刃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这些人决定以人数优势击败这个少年,否则他们只会一个接一个地被他杀死。
站在刀光剑影里的少年抬起眸。
攻击袭来的剎那,他也同时移动!
深红色的大袖下滑出一柄极薄的刃,他右手提刀,左手握刃,在扑来的人群之中穿梭而过,每一次折返都带起一片血光。
“十一。”
“十二。”
“十三。”
每杀一个人,他就轻声报一个数字。整个过程里,他都在机械地报数,如同一台冰冷而精准的杀人机器。
最后,他站在满地尸体里,低垂眼眸,垂落的大袖下滴着血。
仅仅一炷香时间,他杀死了这里所有的人。
这是一场绝对的屠杀。
立在血光之中的少年犹如一个炼狱里的恶鬼,携裹着火光的风卷起他的衣袂和发丝,他仿佛踏着尸山血海归来。
站在他的对面,隔着烈烈火光,穿襦裙的女孩静静望着他。
恰在此刻,一线月光穿透云雾,倾洒在堆积着鲜血和尘埃的地面上。
这道光如同刀剑般切割开两人之间的空间,女孩立在明亮的那一半,而少年站在茫茫无边的黑暗里,微微垂着头,碎发遮住眼睛。
“害怕么?”他忽而轻声问。
云渺怔了一下。
“害怕的话,”
对面的少年低声说,“就不要过来。”
“天亮之前,你还来得及跟那些人走。”
他轻声说,“骑着马,离开这里,乘坐渭水上的船,顺着黄河而下,去华州......”
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被打断了。
对面的女孩牵起裙角,淌过满地的鲜血,在明亮如水的月华里,向他跑来。
山顶上的风漫卷着、涌动着,从他的身后吹过来,吹向她,吹起他的衣袂,吹起她的长发和裙摆。
纷飞的衣袂迎着风像是蝴蝶在月光下振翅。
就在女孩跑过来的同时,少年轻轻闭上眼睛,身体微微一晃,犹如断了线般,向前跌倒,向后翻飞的大袖犹如折断的羽翼。
而她奔跑着伸出双手去接他。
接住他的瞬间,女孩被撞得后退几步,终于稳住了自己。少年垂着头半跪在地上,轻轻地靠在她的怀里,被她用力地抱紧了。
她知道他再次失去了意识。
纵然是这个强大到近乎超出人类极限的少年,在这一刻也彻底耗尽了全部力气,昏厥在她的身上。
“谢止渊。”
遍地流淌的月华里,女孩怀抱着沉睡的少年,低头附在他的耳边,很轻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