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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那个黑莲花皇子(72)

作者: 文成三百斤 阅读记录

淑妃也不看他,随意拨弄着莲灯的灯芯:“今日本来要找你问话,你既然自己来了,那便和本宫说说......”

她抬起头,“阿渊那个孩子又许久不回宫了。”

“三殿下在忙秋狩之事。”老宦官答。

“我知道你们在秋狩上布置了人。”淑妃淡淡地说,“朝堂上的事,我能插手得不多。”

莲灯的火光映着女人华美的脸,她忽而微微地笑着,语气轻柔而漫不经心:“我好奇的是......他对那个叫云渺的小娘子,似乎格外在意。”

“三殿下曾经阻止过我动她。”

余照恩拢了拢大袖,“否则她已经死了。”

“她本该死在那场匪乱里的。”

淑妃挑开一枚灯芯,温柔地说着,“小娘子真是可爱,换我也舍不得杀呢。”

“小孩子做不到的话......”

她微笑,“那只好让做阿娘的来帮忙了。”

“噗呲”一声,莲灯的芯被轻轻一挑,火光黯淡了一瞬,烧得越发亮了。

-

马车停在子城南边的宅邸门口,云渺牵起裙角下了车。

步入内堂背后的房间里,她取下长长的披帛搁在衣桁上,几个小丫鬟为她卸下繁复的金簪,只留一枚莹白婉约的玉步摇,挽成一个半披的发髻。

这时,府里的管事过来禀报,三殿下已经回来了,正在西边的厢房里读书。

于是云渺踩着满地的落花去找他。

西厢房外种着一棵雪白的杏树,风吹花落如雪纷飞。

临窗的案几前坐着一个少年,白衣宽袍,犀簪束发,握着一卷书,半边侧影映在如雪的光里,如玉琢磨。

“你在干什么?”女孩从窗边探出头来。

“算卦。”他懒洋洋地说。

大约是刚从外面回来,换下了出行的外衣,他只穿一件干净的衬袍,披一件白色的氅衣,打扮难得这样素净和简单,像是一抔冬日初晨落下的雪。

也许是这样的原因,云渺看他忽然就没那么可怕了。这样的他,更像是一个在学堂里读书的邻家少年,透着几分干净稚嫩的少年气,令人想到夏天生长的绿植、午后吹过湖边的微风,温和又带着些暖意。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也许是因为计划的事情很顺利。

“你t好像无论什么事都要算一卦。”云渺双手撑着窗台翻过去,裙摆在地板上打了个旋,凑过去坐在他身边,歪头看向他。

“嗯。”他点头。案几上的竹签已经摆出了好多图案,他执着一支墨笔,对着手里的书,在摊开的白色宣纸上,一笔一划地记录算出来的卦象。

这一次他算得格外仔细,像是在筹谋大事。

云渺坐在他身边看,也看不懂,有些百无聊赖,忽然问:“谢止渊?”

“嗯。”他懒懒地应。

她有点好奇:“你算过自己的命吗?”

“算过啊。”身边的少年漫不经心地回答,手里的笔仍在纸上画着,沙沙地响。

停顿一下,他轻笑起来:

“结果是......不得好死。”

卷着落花的风从窗外涌来,哗哗地吹起案上的纸页。

花窗下的女孩偏过头,看向坐在身边的少年,他只是微笑着,仿佛在说一个陌生人的生死。

心里莫名极轻地疼了一下。

“谢止渊......”她喊他。

涌动的风里,她慢慢靠过去,凑到他的耳边。

“不会的。”她轻声说,“你相信我。”

虽然知道他注定会被杀死的。

但是......

至少,温柔一点。

第29章 秋日狩(一)

呼呼的风把案上的纸吹翻了页。

谢止渊顿了下笔, 用一方青玉镇纸压住了页角,而后转过身,歪着头看向身边的女孩:“你今日好奇怪。”

“嗯?”云渺也歪头。

“以前你总是离我很远......大约一尺到一尺半。”

谢止渊随意地说, 执着笔继续算卦象,“方才你离我只有半尺。”

“诶?”云渺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注意过这种细节。

她歪着头想了会儿,觉得可能是因为此刻的少年看起来太过温柔。他披着件雪白的外衣,坐在书案前认认真真地算着卦,就像一个平日在教室里做数学题的乖学生,还是和她做同桌、会解答她问题的那种。

也可能是因为......她不太愿意去想, 但是, 也许在这些日子的相处里, 她觉得他似乎真的对她很好,尽管她更愿意相信那是因为她对他还有用。

就连在大婚当夜给他下毒的事, 他好像都丝毫不在意。

以这个少年的洞察力,绝无可能完全没有察觉到那个吻里有足以致死的毒性。

可是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云渺转过脸, 注视着身边的少年。他知道她在看他, 也不在意她看, 仍旧一笔一划地画着卦。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的时候, 那个人是能够感觉到的。

她忽然想,试着,再靠近一点。

“谢止渊,”云渺轻声问, “你究竟在秋狩上谋划了什么?”

她想知道他要干什么坏事。

以及,她有没有办法阻止这件事。

可是话音落下的剎那间, 他们之间的距离再次远了。

“你知道我不会告诉你的。”

少年的声线倏地冷淡下来,头也不抬地警告, “最好时刻记住保守我的秘密。”

“否则的话,”

他挽起大袖,落下一笔,“我并不是不会杀你。”

空气在转瞬间变得冰封般死寂。

身边的女孩低着头,用力咬了下唇。

她忽地站起来,转身推开门,一句话也不说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