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黑莲花皇子(89)
“你有!我看见你笑了!”她不依不饶地追过去。
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双脚忽然一下离开地面,她被他打横抱了起来,裙摆落进他的怀里,耳边是少年切冰碎玉般好听的嗓音:“走了。”
他把她抱到马鞍上坐好,然后挽着缰绳翻身坐在她的身后,策着马淌过一片粼粼的溪水。
因为谢止渊的伤还没好,骑马骑得很慢,两个人几乎是慢吞吞地在往回赶。谢止渊也不太着急,他布置的人手会按照他的计划行动,而他此刻受着伤的模样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不如慢一些回到营地上,尽可能恢复得再好一些。
马背上一晃一晃,云渺有点困意,靠在谢止渊的怀里,打着呵欠。
大约是午后的阳光太好,这样的氛围也太过放松,她终于忍不住,想要问他昨晚的事:“谢止渊?”
“嗯。”他应她,懒懒地挽着缰绳,干净的嗓音也沾着阳光气味。
“那天我们在树林里骑马的时候......”
她低声问,“你是不是把那种叫情人蛊的毒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嗯。”他点一下头,很直白,“否t则你会死。”
云渺轻抿了下唇:“可是那样的话你......”
“你对我下过毒,应该知道我身上有种剧毒,因此其它的毒都杀不死我。”
他懒洋洋地打断,“从你身上取走那种毒,对我来说不过是随手而已。”
“可你还是会痛。”她低低地说。
“昨晚是特例。”他轻声说,似乎不太愿意回忆昨晚的那些事,“只是因为我受了伤。”
“为什么要这样救我呢?”她低声问。
背后的少年忽然轻笑起来:“阿渺,你不会觉得感动吧?”
“我从来都不是救你。”
少年的声线冷冽而平静,“已经告诉过你一次了,我只是很讨厌别人动我的人。”
“你是我的人。”
他歪着头,看过来,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你是我带回来的女孩,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可以决定你的生死。”
“倘若有人要杀你,”
他轻声自语般,“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我才不是你的人。”她轻轻咬一下唇,低声反驳。
停顿片刻,她忍不住又问:“可是,谢止渊,你不是说过,就算中了那种毒,也只有动了心,毒才会起作用吗?”
“我当时也以为你没事。”他说,“但是我看见了那朵花。”
云渺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缓慢地回忆起那个簌簌落花的午后,她和他一起坐在马背上时的心情。
接着她突然笑起来:“谢止渊,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上你了吧?”
她回过头,看着他,眉眼弯弯:“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但是......”
她继续说,“我当时确实对你动了心。”
背后的少年轻轻眨眼,纤浓的眼睫动一下,眼神有些许迷茫和困惑。
“是‘同情’啦!”她大声说,给出答案,看了他一会儿,忽而又轻声道,“我觉得你很可怜。”
他有些怔住。记忆里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觉得他可怜。
“看见你受了伤的样子,流血不止的样子,痛到没办法说话的样子......”
她很轻很轻地说,低垂下眼睫,“做起事情来总是不顾一切,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等到你死的那天,”她轻声说,“我会难过的吧。”
阳光哗哗如流水落在女孩的发顶,马背上的少年极轻地眨眼,望着她映在阳光里的脸颊,温暖的,柔软的,像是一朵很美很美的云。
指尖在袖子底下动一下,他几乎想要伸手触碰她,却停住了,似乎觉得那太遥远。
“所以动了恻隐之心也是动心啦!”
她歪着头笑了,一缕发丝在颊边扬起,接着又忽地凑近他,弯着眼睛开玩笑地问,“你当时是不是觉得我差点爱上你了?”
女孩的发丝扫过他的身侧,少年忽而侧过脸,不答话。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要杀你,为什么又会觉得我喜欢你呢?”她有些不解地问。
“因为母妃说过......”
身边的少年歪着头,嗓音一本正经,像在背什么话本里的台词一样,偏偏眼神还很认真的模样,“女人就是这样的。她可以极烈地爱你,同时残忍地杀你。”
云渺愣了一下,笑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谢止渊,你不要听你母妃乱说话。”
他这次居然没躲开她的手,过分乖顺地让她摸了摸头发,忽地听见她继续追问:“谢止渊,你把我中的毒转移到自己身上......”
“然后......”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她以指尖压了一下他的锁骨下方,“这里生长出一朵花......”
因为低着头,她没看见少年的眼睫因为这个动作而轻颤一下,只是接着说:“那么你也对我动心了。”
她仰起脸,望向他,问:“那你对我动的是哪种心呢?”
午后的风沙沙地吹过林梢,太阳在头顶上投下晃动的光,女孩的眼瞳清澈明亮,倒映着少年的影子。他忽而偏过头,并不想看见,挽着缰绳带她策马踩过铺着落花的石子路。
“不知道。”他懒洋洋地回答,“大约是杀心吧。”
第36章 秋日狩(八)
云渺一瞬间就被谢止渊气到了。
她气得抬起手, 想给他一拳,又想起他还受着伤,于是一只手虚握着, 轻轻地在他的心口碰了下,然后冷着脸转过身去,下定决心不再搭理他。
背后的少年也不说话,单手挽着缰绳,策着马。马蹄踢踢踏踏,碾花入泥,踩过遍地的阳光, 发出嗒嗒的轻响, 像细密编织的鼓点, 或者淅沥落下的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