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刺疯批反派后如何茍命(114)
燕洄时常扒着墙面,用颤抖的指尖一遍遍确认着天数,摸着那无限延伸下去的刻痕,心底生出些对未知结局的恐惧。
绵长而深远的几个呼吸后,燕洄又将那些庞杂无用的情绪捺了下去,开始梳理这些时日搜集到的信息。
这个身份神秘的男子,显然是这间楼阁的主人,其余奴仆对他甚是惧怕。
她自是每日雷打不动地要去香堂内跪上一个时辰,虽周围寂静,却也能猜到那男子也时时在旁监督。
不过,他的目的应不是单单叫自己罚跪那般简单。
他不许奴仆与燕洄闲聊,却会在心情好时与她说上几句话。
“住的可习惯?若有需要的物事,可尽管向我讨要。”
他撩袍坐在榻侧,并不过分接近,却也超出了正常的距离,状似熟稔地向她笑问。
他的声音亦如每日的干涩暗哑,压得极低,辨不出情绪。
顿了顿,“忘记你现在无法说话,可会写字?”他牵着燕洄的袖子,不容拒t绝地将她拉到桌前,提起茶壶斟满了杯盏,将其轻轻推到燕洄手边。
燕洄抚摸着平滑整洁的桌面,手指蘸了茶水,颤抖而坚定地书写着。
不过寥寥几个字后,她便收回了手,茶水沿着指尖滴淌,落下一个小小的水泊。
男子凝眸向桌面看去。
字迹仓促而潦草,但足以辨认内容。
请你
放我走
男子抬手将杯中剩余的茶水泼在桌上,洗去了所有痕迹。
摸到一手的温热茶水,燕洄嘲讽地弯了弯唇。
虚情假意,让人作呕。
既无法事事顺遂,何必多此一问?
摸索着回到榻上,燕洄重新钻入了锦被中,将日渐消瘦的下颔轻轻放在膝盖上发呆。
独自坐在桌前的男子被拂了面子,却没甩手离开,而是缓步坐回了她的身侧。
“势单力薄又无仰仗,却敢与颜无恒合作,你早应想到自己的下场。”
男子罕见地提起此事,语意讥讽,让燕洄瞬时侧目,唇瓣微张,等待他下一句。
“你擅自出京,欲离开颜无恒视线,让他甚是恼怒,便想直接了结你完事。”男子意味深长地对着她道:“说来你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看你有几分颜色,拦住了颜无恒,让他将你给了我,你如今早成了刀下亡魂。”
果然是东厂的人。
与东厂合作时,她亦明白这无异于与虎谋皮,可当时却又没有其余选择。
燕洄陷入了深思,东厂之人最看重利,若想劝服这男子,倒也有了方向。
见她拧眉认真地沉思,男子忽地轻笑出声,灼热的气息近了些。
不好的预感兜头袭来,燕洄悄悄捏紧了手中的锦被。
“说起来,你如今该给我些报酬不是?”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叫燕洄骇然,抱着锦被跳起来,却直接撞在床栏,被男子圈着足腕一点点拉近,“你最好少做无谓的挣扎,早些认清现实才是。”
男子势大力沉,轻易地将她按在榻上。
而刚刚还剧烈挣扎的燕洄却忽然安静下来。
简直稀奇。
男子笑了笑,俯身凑近了她。
两人呼吸可闻,燕洄清隽濡湿的面庞近在咫尺,而男子的动作却忽然僵住了。
他低眸,那细弱的手掌执了一块锋利的瓷片,抵住了他的喉咙。
第66章 第 66 章
燕洄将分寸拿捏得很精准, 很难想象,在视野一片漆黑中,她控制着碎瓷片, 仅仅割破了他一点皮肤。
狭长的伤口很快沁出血线, 凝聚、滴淌。
他并不觉得疼痛和惧怕, 相反的,刺目的猩红极大地刺激了他的神经,要费些气力,才能舍得从她身上离开。
“你考虑清楚。”男人无视了颈间的锋利,侧躺在她旁边, 单手撑着头注视着她, “若是现在杀了我, 你会落到什么下场?”
燕洄的手紧紧地跟随着他移动。
滚出去!
别用你的手碰我!
燕洄在心中吶喊, 方才被他触碰的地方像被虫子爬过,真想不顾一切地亲手了结他,但还是因他“好心”的警告而迟疑了片刻。
困于黑暗中, 燕洄眨了眨眼,素白纤细的手腕被陌生的气息吹拂, 泛起一阵厌恶与痛恨, 继而更加坚定地将瓷片向外抵了抵。
对方轻笑着, 不仅没避让,反而还迎了上来,引颈就戮道:“好,你现在就可以动手, 这碎瓷片被你磨得很锋利, 足以割开我的喉管。”
“不过,你要小心些。”他咬字很重, 语意倒轻快得很,“若是下手太轻,对我也造不成什么伤害,还是无法保全自己。”
“若是下手重了,血会喷溅得四处都是,到时候你把门敲开,守卫一见便知晓屋内发生了什么,就会干脆利落地挥刀将你砍倒在地。”
他三言两语模拟出了全程,静等燕洄自己的选择。
那些画面仿佛已在脑中反复上演,燕洄捏着瓷片的指骨泛白,开始不再坚定如初,轻颤着缓慢垂下。
“真是聪明,一点即透。”他摸了摸颈部的伤痕,却是浑不在意,已做好享用猎物的准备。
然而他伸出的手却再次落了空。
燕洄猛地向后退了些,抬起手,将瓷片锋利处压在了自己咽喉,莹润饱满的血珠像缀在修长脖颈间的红珊瑚,刺痛了他的眼眸。
她抿着唇,因惊惶而颤抖的背脊紧靠在堆迭的被褥上,透出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清骨决然。
“以性命相要挟吗?”
他的嗓音染了些喑恶,陡然升腾起的灼灼视线有如实物般落在她的面上,“我了解你,你绝不会自裁,你爱惜自己的生命胜过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