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父亲不像圣上对自己这么狠心。连娇妻幼子都可以利用。”许皇后直挺挺躺在床上，仰面看着华丽的锦纱帐顶，“月族果真是一个很奇妙的部族，圣上身上也流淌着他们的血，所以才活这么久吗？”

自月族之祸后，每位皇帝都不得善终，在位都不超过十年，独独安帝在位二十余年，天下都称赞其为中兴圣主，皇室安稳，天下太平。

这是只有夫妻两人才知道的秘密。当年怀了先帝骨肉的那个婢女正是月族后人。

谁能想道皇帝生母的身份竟大有来头，就连太后都不知道真相，收养年幼皇子都是被设计好的。

这一切直到皇帝在西北赤月城见到西域王才知道真相，这也是西域王必须死的原因。

长生不老九幽蝶就是以月族血脉喂养的奇异蝴蝶，只不过皇帝的子嗣中只有元晗烁继承了这样的血脉，十八年前从西域王身上抢来的九幽蝶被白铮盗走，皇帝才设法重新喂养一只，但是没有成功，反而引发了当年月族圣女的诅咒，日日遭受头痛煎熬。

如果能永世长存，受点头痛折磨又有什么关系。皇帝就是凭着这股意志力活到如今。

“活着，什么都有，死了，一切皆消。”皇帝即便身体被折磨得枯稿，神智却依旧十分清醒。

他的目的从始自终都没变过，从赤月城那一夜过后，至高无上的皇权也只是他达到目标的工具。

第090章 第 90 章

七月流火, 暑气渐消，夜晚也变得凉爽起来，周府后院的银杏树在晚风里摇曳。

周萱坐在廊下, 手里拿着棉布，安静擦拭自己那把用了很久的长刀，周老将军背着手站在另一边，仰头望着天幕上的星星。

“祖父，这会儿三殿下应该是在祭拜先皇后吧？”

每年七月初十，宫里都会祭拜，不单是宫里, 民间有受了先皇后恩惠的人也会祭拜一番, 再说白家历代为将, 镇守边疆，私底下还有人偷偷祭拜白国公。

他们周府刚刚也在祭拜, 白国公的灵位就放在祖父的秘室里。

“只怕以后我们周家也不会这么平静了。”周老将军叹了口气。

周萱转头望他：“为何？”

“许家一倒，太子必定不保, 太子一去, 以你姑姑的性子, 定然推端王殿下上位, 她性子要强，祖父阻止不了她。”

“也是，表哥只想做一个逍遥闲王。”周萱笑着擦刀，“端王妃很快就临盆了吧？我可得提前给我表侄子准备一份重礼才是。”

周老将军看着她的后脑勺, 心里也有遗憾，本想回京能够好好给她挑选夫婿, 结果诸多事情搅在一起，也不知道将来等尘埃落定, 还有多少才俊可选。

倒不如在北境找一个可靠的人选。

“祖父，您之前说过圣上御驾亲征，败北谈和，那他为什么要杀西域王？”

本来白家镇守西北好好的，要不是圣上心血来潮御驾亲征，哪有后来这么多事。

“当年的事情祖父也不知道。”那次亲征确实非常奇怪，登基不过两年就坐稳龙椅，按理不应该这么急躁着开疆拓土，正宜充实国库，休养生息，偏偏那个时候御驾亲征。

“我听说当时是许相鼓动，白皇后还劝阻来着。祖父，你不知道，军中有好多传说，都说许家为了后位才鼓动圣上御驾亲征。况且还挑白家镇守的西北，圣上当时就怀疑白国公了吧？”

毕竟有传言他与绒狄王私下交好，而绒狄王是西域王的亲兄弟。

“不过是军中谣传，不值一提，当年白国公曾经派两个儿子到北境，言行中不像是拥兵自重。”

“他们去北境做什么呢？”周萱擦好长刀，起身试了试刀，刀锋划过空气，传来嗖嗖的声响。

一套周家刀法使得虎虎生风，回廊木柱都是刀痕。

“倒也没什么，那年你爹和几位叔叔战亡，他们是来吊唁的。”

那几年北方胡人想趁皇帝立t足未稳，挑起多次战端，几年战场下来，周家只剩下孤儿寡母。

“哦，”周萱在回廊之间穿梭来去，跳跃出刀，刀光映着淡淡的月光，整个人有一种凛然的煞气，“按道理，北境有战事，御驾亲征也应该往北啊。”

她就是纠结这一点，并且这么多年没想明白，毕竟当时若是皇帝带兵支援北境，说不定爹和叔叔们就不会死。

“我也想不明白。”周老将军摇了摇头，却也知道，因为御驾亲征的事，女儿与皇帝闹得很僵，若不是温淑妃和白皇后在旁劝解，只怕当时就被废了。

皇帝一意孤行的结果就是战败而归，此后将战败的责任推在白铮私交敌酋身上去。

“对了，萱儿，你救回来的那两个女子当真说过他们手上有白国公留下的东西？”

“当然，我派人去构县了，希望他们顺利。”

构县离京城不远，来回也就几天，快的话，后天他们就能回来，况且韩彰也跟着去了。

*

构县郊外，山林茂盛，山脚下有大片农田，稻米刚收割没多久，家家户户都打了新粮，只是农人脸上没什么笑意。

这些粮还没捂热呢就要交税，村民们愁眉苦脸。

韩彰缀在周家侍卫和李婆婆身后，一进村就被聚在村□□税的场面冲散了，等回过神来，人已经不见了，倒是意外发现了几个暗卫。

“你们怎么在这？”他认出来这三个是元晗烁的暗卫，平日里他们俩出门的时候这三个露过脸，他还记得其中一个叫辛甲。

几人握着行了一礼，辛甲回道：“本来是跟着谢大人，不过他命我们追踪被盗军粮。刚到这附近，寻到藏粮地，只是他们人多，我们不敢冒然行事，还在等主子的旨意。大公子怎么也来这，是主子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