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烧(157)
只是偶尔,她还是会在这座城市感觉到温聿秋的影子,有时候是将路人的身影看成是他,有时候是觉得他在身边说话。
就像是得了幻想症。
转眼间春天到了尾声,梅雨季节不动声色地侵袭着整座城市,连空气里都是湿漉漉的。
晚上有应酬,南夏为了解救同事多喝了两杯。以前在温聿秋跟前,旁人看在温聿秋的面子上并不会多为难她,如今自己出来工作久了酒量都上涨了不少。
幸好客户没太过火,她陪着说笑心里有些燥意,索性找到抽烟室抽根烟。
上次南父是说让她戒烟,但一时间染上也有点难戒断,每次心情烦闷的时候还是想点一根。
她坐在沙发的位置上,红色裙子随着腿部的动作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拿出烟盒她才发现自己没带打火机。
感叹了一秒自己的粗心,南夏将烟叼在唇齿间,看到面前多了个身影,想来也是进来抽烟的人。
于是随口说:“能借个火吗?”
她没得到回应,抬起眼才在灯光下看清那人的眉眼,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优越的五官向她展示着造物主的偏心,他的唇很薄很漂亮,眼睛仍旧深邃,像是深不见底的山谷,窥不到底。
温……
眼前蒙了一层薄薄的雾,她不知道如何思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光浸在当时的错愕之中。
唇上的烟一时之间也忘记拿下来,她只是那样看着,直到面前“啪嗒”一声,面前亮起灼热的火焰。
消瘦的手指攥在银白色的火机上,帮她点着了烟,橙色的火焰在两人之间燃起,将淡漠的气氛都染上一层温情。
可直到火焰消失在眼前,她才隔着烟雾看见他冷淡的深情,他的眼神不是在恨她,而是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没有喜欢,没有讨厌,只是碰见了个过路人帮她一把罢了。
他散漫自在地直起腰,衣服上的褶皱变得平整,黑色的衬衫衬得他更为禁欲矜贵,整个人都带着一层强烈的疏离感。
末了温聿秋站在一旁靠在旁边的桌子上,侧脸落了层光,弧度优越,手里的烟刚想拿起来,外面有人推开门叫了他的名字,于是烟也没抽,人就这么走了。
留下南夏一个人呆愣楞地坐在原地。
她扯下唇间的烟,一直到烟尾的火焰烧到了手指才吃痛地回过神。
南夏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一切不是幻觉。
她被烟雾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直到平息后她才在想,他为什么会来这儿?
出差吗?
眼见休息的时间够久了,南夏赶紧站起来回到原本的包厢里,坐回原本的位置。
应酬结束后,南夏陪着客户出来,远远地看见走廊尽头的男人单手插着兜,不知道同身边的人说些什么。
客户以前在京市工作过,是最近调到的临城,虽说跟温聿秋没什么接触,但也认识。
他看了一眼南夏:“南经理,那不是你以前的老板吗?”
若是往常旁人说上一句,她能接出十几句,但现在却有些哑口无言,只是眼神始终放在那人身上。
“我听说京越现在是他的弟弟掌权,他在这边又基本上算是从头开始,明明是亲兄弟怎么会斗得你死我活,即便有个人要被‘发配’,也不该是他啊。”客户十分好奇,忍不住问南夏,“你之前跟在他身边,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临城发展吗?”
水晶灯投射的光芒下,她长睫上下掀动像是欲飞的蝶翅,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您刚刚说什么?”
对面的男人有些无语,想着她怕不是喝多了迷糊:“我说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临城发展吗?”
南夏胸口上下起伏,他们明明已经分开了,为什么他还会出现在这儿?
他不是应该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好好做京越的掌权者,好好做豪门的贵公子吗?
如果这一切仍旧没有改变,她那些伤害有什么意义呢?
客户没得到回应,神态有些尴尬,旁边的同事赶紧替南夏打圆场说她喝多了。
扶着她出来后,同事问她找代驾了吗,要不要帮她找一个。
没得到回应,因为扶着的人转身往回所里跑,裙摆被风掀了起来,只看见残影。
同事想,也许是落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南夏提着裙子上了楼梯,原本挽好的头发因为奔跑的动作散了开来,她干脆将白山茶的发饰摘下来套在手臂上。
一直到走廊上,她才停下动作。那群人已经散了,只留下温聿秋和他的助理。他听见声响,下意识偏头去看。
不远处的女人穿着件复古红色的西装连衣裙,细细的带子勾勒出一截纤细的腰身,整个人干练利落,黑色的头发凌乱地落在胸前。
那件衣服极难驾驭,偏她穿得十分风情。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几步,南夏却放慢了动作,颇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
但最后她还是走到了他跟前,助理猜出大概是认识,于是自觉地找了个借口去开车。
南夏几乎贪心地用眼神描摹着他的五官,她离他那样近,可他们的距离似乎并没有拉近半分。
温聿秋垂眼看她,像是隔了千山万水:“南小姐,有什么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