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闺(35)
“二丫别闹!”
说话的是那位申太太,没穿高跟鞋的她原来至多 163 的身量,妆扮也不再那么老成,露出真实年纪该有的样子。
毫无疑问,这是白素宽。
旁边的大个子穿着棉袄戴着毡帽,一副黄包车夫模样的,是刘凤藻。
王林开始挣扎,嘴里塞着的破布让他无法说话,只能似是而非地发出一个‘听我说’的音节。
不论是轻敌造成的后果,还是命该如此,到了这一步,他输定了。
面前这两个人不会饶了他,但他得为老婆孩子留得一线生机。
白素宽上来拔掉他口中的破布,冷冷地等着他出口。
破布从口中拽出后,王林一阵剧烈呛咳。
但他急不可耐,一边咳一边道:“饶了我的家人。”
“看来你有交换的筹码。”白素宽冷声道。
王林连忙道:“你母亲是被米慕葵杀的,他太太替他顶包了,这个想必丁二跟你说过。但如何证明这一点?我有物证。”
白素宽面如平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林说,当时接到米慕葵电话赶到霞公府米家前,由于是命案现场,他习惯性带了刑侦相机。
在伪造现场前,他拍了一张照片。
原始场景在那张照片中一目了然,当时白宁氏身上没有插着那把匕首。
这张照片一旦寄到居仁堂,该案必然重启,物证确凿,没有翻不了案的可能。
“白小姐不需要我解释保存那张照片的原因吧,这个社会,上司器重只能说明此刻利益相同,以利而合必然以利而分,真到了关键时刻,下属都会被当破抹布一样丢弃,我信不过他,当然要留一件钳制的东西。”
王林深知此刻最不该与白素宽瞎攀谈拖延时间。他失踪的时间越短,老婆从警察局骗出女儿的成功率越高,反之人走茶凉,警察局一旦发现他完了,绝不会继续宽待他的家人。
故而他思路清晰,力求让白素宽迅速明白他的价值。
“今晚让我太太出发,可以让他们在沿途任意城市打一份电报回来,一旦确定他们成功离开,我就讲出照片和底片藏在哪里。”
“没问题。”小~玫&瑰
白素宽这么痛快的一声,让王林和刘凤藻都感吃惊。
但她面无表情,机器一样继续道:“你先答应我一个要求。”
不等王林答话,她让刘凤藻爬上窖窨,取宣纸和印泥下来。
她解放了王林的右手,但五花大绑保持不变。
然后与他尽可能保持空间所能允许的最远距离,命令他写实名举报信。
要求把刚才的内容一字不漏地写到信中,写完一份再换纸重写,写一百份。
王林一怔,明白她是故技重施,让自己重演王麻子打无限循环电话的那一幕。
至于她要把自己的实名举报信投到多少地方,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了。
他敏锐地试探道:“看来白小姐不打算饶了我的家人。”
这些口供寄出去,他家人哪还有活路。
“不。”白素宽说,“法庭重物证轻口供,这个常识我是清楚的,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不会放弃照片,这些只是双保险。当然,你不放心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不合作。”
王林哑然:“……”
他没得选。
·
王林连续写了二十多份实名举报信并按上指纹后,白素宽叫停了。
“今晚就到这里,明天继续。”
随即让他起草一份给太太的信,劝其尽快出逃。
王林觉得不对劲,白素宽不至于如此好说话,也不至于如此轻信,这里边一定有问题。
但看着白素宽冷幽幽的眼眸,他知道自己没得选,即便疑惑这里边有问题,也只能照办,否则死得太快连拖延时间都没可能。
他拿起笔照做,心存侥幸地希望这信真能到了自己太太手上。
为了太太不犹豫,他说自己是中了枪快要咽气的情况下写的遗书。
让太太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尽快营救女儿尽快逃跑。
写罢,白素宽请他额外补充一段内容:“你女儿走之前需要写下认罪书,陈述她和米艮莲陷害白莹莹的过程,并将学校最近出现的阔太太罚据认下!”
“对,她败坏别人名声,最终搭上她自己的名声,该!“刘凤藻忍不住插嘴。
王林知道白素宽但凡提出任何要求,都绝无通融的可能性。
更何况自己手上根本没有什么霞公府凶案现场的照片,都是情急编出来的。
现在的重中之重是让家小尽快逃走,时间拖延不得,声名扫地已经顾不得了,他于是依言做了补充。
之后白素宽和刘凤藻重新捆上他的双手,熄灭油灯,拿着那些举报信和家信爬上窖窨。
回到西厢房后,刘凤藻问:“老师,您真的要为了照片放了王卉他们吗?”
“没有什么照片,但王卉他们可以走。”白素宽道。
刘凤藻一愣:“没有照片?”
白素宽说:“米局长比之王林,狡猾更甚,怎能不防他留后手,这种事情不可能存在。”
刘凤藻气愤:“王狗耍花招!那您为啥答应他?”
“因为王卉越狱逃跑于我们有利。”
越狱成功意味着畏罪逃逸,不仅可以坐实罪名,而且会连累米局长。
“那样岂不是真要放他们一家走?”刘凤藻愤愤不平。
白素宽拍拍她的肩,叫她稍安勿躁,事情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她们必须养精蓄锐迎接后续的反击。
刘凤藻听话地点了点头,只是眼底的某种情绪却愈燃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