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捉鬼靠赶,我收鬼靠吹(89)
他不由自主的为之停留了脚步,劳竹回想,他要那样的笑容为他而绽。
杀了她邬净慈,可不就是等同于杀了他?
即是如此,他得不到她的笑靥,那就让他为她做一件真正意义上的好事吧。
劳竹回像是猜到了她要做什么,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邬净慈,女人突然出手,将他大幅度的推了出去,接着,动作缓慢的抽出了盘在发髻之上的金簪。
那簪子通身都是纯金打造,雕刻着娇艳欲滴的玫瑰花,邬净慈出手利落,玫瑰簪却是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刺目的鲜血顺着簪子一层又一层的弥漫开来,很快染红了她身上素白的衣裳。
这根簪子,还是她出嫁那日,净秋送给她的。
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劳竹回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都坦然接受好了,会死在邬净慈手上的事实。
人在这个时候,就连知觉都会变得麻木。
对于他这样常年经手凶手案的人,那种艳丽的色彩并不陌生,然而他还是像被敲了一闷棍,连滚带爬的靠近了邬净慈。
邬净慈的胸口大片大片的流出鲜血,乌黑的长发尽数披散下来,她的眼神也渐渐涣散。
就在此时,洛施一脚踢开门,看见的,就是劳竹回背对着她的身影,而她闹出的动静这般大,他也没有回头。
邬净慈身上有着邬净秋的浊气,虽说邬净秋此时情绪不太稳定,但论利用怨鬼找人,其实也用不着她。取她身上一丝浊气,剩下的事,洛施足矣。
洛施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迟缓的带着钱卫走进厢房。
邬净慈眼神狠厉,强撑着站在劳竹回的对面,她的心口插着一根簪子,右手正握在那根簪子上。
藏在洛施袖口的几团黑气,一感知到邬净慈的气息,就先洛施一步,迫不及待的跑了出来。
洛施依旧沉默,她也没想到,邬净慈会当着劳竹回的面自戕。站在她身旁的钱卫张了张嘴,一时也说不出来话。
重新变为人形的邬净秋已经闹起来了,她痛心姐姐的遭遇,更是看不得劳竹回堪称鳄鱼的眼泪,固执的用透明的身体去推扯他,“你假惺惺的哭什么!是你将我姐姐逼死的!是你!
“是我们将她逼死的……”发泄一番后,邬净秋也只剩下了这几声的喃喃自语。
但对立站着的两人只能看见彼此,没有人发现邬净秋的存在。
但邬净慈看见了洛施,她知道,她会将净秋带过来的。
她坚持不住了,邬净慈往前栽去,一直看着她的劳竹回连忙接住她,将她拥入了怀中。
他身上的衣裳也被染上了血红,邬净慈慢慢道:“竹回,假如你不戳破那一点,我会和你成为朋友。也许,很久以后的将来,我会为你泪洒灵堂,为失去一个这样的好友而真心难过。”
“但现在……”邬净慈手下的玫瑰簪插得更深了,但她轻轻笑着:“这些已经成了假设,空谈之说,都不再重要了。”
不重要?
不、不!很重要,很重要——
于他而言,就是在闭眼前,永生难以忘怀的魔咒。
她爱时苍,无论是甘愿为之展露笑颜时的欣然,还是错怪他后绝不后悔的决绝。
都不会属于他。
而他若是真的放手,只是选择做一个守护在其侧的朋友,没有策划这一切,重来一世,是不是,都会变得不一样?
洛施双眸微动,不置可否。
如果有来世,邬净慈也只会护着时苍,守着妹妹。
这是在……诛心……
被她轻易杀死,这会让劳竹回觉得,是她送给他的恩赐。
所以,她不打算亲自动手,除去他。
劳竹回若是还活着,他余生的每一刻都会活在无尽痛苦之中,指望停在邬净慈给他织就的这番美梦中。
而死了呢?死了又如何,她告诉过邬净慈,死了还能成为鬼魂。而一旦劳竹回去了鬼界,今日她说出的话都会成为困住他鬼生的魔障,折磨之下的痛苦不比敲骨取髓会少多少。
邬净慈染血的手停在哀恸哭喊的男人脸上,遥遥指向前方。
她还记得,净秋在她成亲时笑着送了她一支发簪,跳闹着要为她梳发髻。
邬母无奈的让出位置,女孩于是笑意盈盈的动起手,她边盘着发髻,邬母边慈祥的说着话。
娘亲的声音幽远:“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邬净秋抢过了话头。
新娘因成亲而感到喜悦,母亲强忍不舍却也真心高兴。
邬净慈想,净秋应是不开心的,可那时的她并不懂得。
怀中的人安然阖眼,手重重的垂落了下来。
周遭净是惨痛的哭声,洛施看向身边掉下眼泪的人,轻叹了一口气,主动的伸出手,是安慰他的动作。
然而钱卫一面哭的更大声,一面直接迎上她的身子,拥抱了起来。
洛施愣了愣,到底没有扰乱他哭的兴致。
第二日。
还没来得及消化太守夫人是杀死太守凶手的消息,邯山郡的百姓们就听闻,劳郡丞坦白出,自己是先前那三桩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而前一日被投入大牢的太守夫人,已在狱中自尽。
洛施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很讶异,邬净慈刻意只认下了杀害时苍的罪名,她的意图,可见一斑。
她已经将邬净秋送去了鬼界,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实现自己的心愿,和她的姐姐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