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久安(36)
“嘶……”右手心上,划痕处开始渗血。
桂娘惊道:“唉哟,怎么伤到手了?快,我带你去包扎包扎。”
“没事。”谢宜移开自己的右手,防止血滴在竹篓上,“只是划了一下,伤得不深,我去用水冲一下,你忙你的,不用陪我。”
“真没事?”
“没事。”
竹管接着水渠,清水自竹管口缓缓流下,谢宜就着水,冲洗手上的血迹,伤口仍处不断冒血。
看来还是得上点药。
谢宜左手刚摸到腰间的药袋子,就被人打断了。
“伤到手了?”响起一道问音。
鹿鸣刚去村背后的山上采药回来,背着一筐子绿莹莹的药草。
他对谢宜说:“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谢宜婉拒道:“不麻烦了,我自己处理就好。”
“你伤到了右手,上药包扎都不方便,还是我来给你包扎。”鹿鸣将背上的竹筐放到脚边,从斜挎的布兜里掏出纱布和药瓶来。
鹿鸣:“烦请将手伸过来。”
谢宜只得将手伸过去,“麻烦你了。”
鹿鸣先用干帕子擦干她的手,再给伤口上药,他边包扎边说:“伤口不深,但注意这几天不要碰到水。”
谢宜:“多谢。”
他的帕子刚刚用来给她擦手,沾了血迹在上面,谢宜说道:“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帕子,我给你洗干净。”
“不用了。”鹿鸣笑说,“我刚刚不是才说,你的手不能碰水。”
谢宜:“抱歉。”
鹿鸣:“小事一件,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鹿鸣收好东西,重新背上自己的竹筐,谢宜看清筐里的药材,不解道:“这些药草有现成的干制品,为何还要去挖新鲜的回来?”
鹿鸣解释:“我打算用这些药草熏一熏村子的各个角落,新鲜的药草出烟更多,更有用些。”
“原来如此。”
鹿鸣和煦一笑,“有事在身,先走了。”
谢宜微微欠身:“今日多谢鹿大夫。”
谢宜伤了手,桂娘说什么也不让她再帮忙编竹器了,“你这右手伤了,再弄这个伤口会裂开的,这竹篾也没有多少了,我们一会儿就能编完。”
谢宜:“竹篾没了,那我去竹林给你们砍些竹子回来?”
“哎呀,我们编的这些已经够用了,你这小姑娘怎么闲不住呢。”桂娘说道,“歇一歇,你是第一次来我们村子,去到处逛逛吧。”
谢宜:“好……”
赌局
这个村子的房屋布局整体看来就像是一顶草帽,所以叫麦帽村。
人人都忙着各自的事情,谢宜走来走去也不太好,她去到村子边上,绕着‘帽檐’走了一圈。
村里的小孩子追逐嬉闹,手里拿着小木块扔来扔去,那些木块应该是木匠锯下来的边角料。
一个小姑娘朝她跑过来,是那个和她换馒头的小姑娘。
小姑娘:“我记得你,你是给我馒头的那个姐姐,上次你也是这样……”
小姑娘拿手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模仿谢宜戴面纱的样子,“这样遮着脸。”
小姑娘都没有谢宜的腰高,谢宜蹲下身,跟她齐平,微笑说道:“那不叫给,是我们俩交换。”
“嗯。”小姑娘点点头,“交换。”
“姐姐,手。”
小姑娘让谢宜把手给她,谢宜伸出左手,“怎么了?”
小姑娘把两个木块放在她手里,“送给你。”
“谢谢。”手里的两个小木块是四四方方的,比寻常的骰子大一点,“为什么送这个给我?”
小姑娘:“谢谢姐姐和我换馒头。”
谢宜笑了笑,用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头。
不远处的那群小孩子在叫她,邀她去别处玩耍,小姑娘挥手和谢宜告别:“姐姐再见。”
夜幕降临,天悬明月,挨近村口处燃起了一堆篝火,人们团团围坐,喝着杂粮酒,闲聊谈话,偶有几人对唱歌谣。
那杂粮酒是村中的一位阿叔酿的,原以为已经被毁了,今日收拾家中才发现酒缸完好,他便将这酒取出来,与众人共饮。
谢宜独自一人坐在石块上,离火堆稍远,偶尔有风吹过,带来篝火的阵阵热浪和淡淡的酒香。
小姑娘送给她的两个木块,她想着可以用它来做个什么,于是去借了把锉刀,把两个木块打磨成两个骰子。
将尖锐的角磨圆润,然后再将骰子各面的点数一一刻上。
谢宜把做好的骰子放手里颠了颠,轻了些,不如寻常骰子那般重和精致。
她将骰子举至眼前,心想,若是多拿在手里盘盘,说不定能盘出似玉般的光泽。
黑色身影从眼中晃过,谢宜落下手,顺着看过去。
温雁愈行愈远,朝村子外走去。
谢宜转着手里的骰子,喃喃道:“来淙州一趟,我的收获不能只是两个骰子吧……”
温雁走的不远,几步路的距离,谢宜就瞧见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走近了便闻到浓郁的酒味。
温雁手里拿着一只小瓦罐,里面是透净的杂粮酒。
温雁偏头瞧了她一眼,说道:“公主不去凑热闹,怎么来这了?”
谢宜坐在石头边上,理好自己的裙摆,淡淡发问:“在殿下看来,我很喜欢凑热闹?”
温雁没回答她的问题,仰头喝了口酒,不得不说这农家酿的粮酒比那些琼浆玉液的名酒烈得多,倒让他生出些醉意来。
谢宜左手转弄着骰子,淡定开口:“我今日做了个小玩意,左右闲来无事,想请殿下陪我玩一局。”
温雁懒懒侧过身,他的目光没有落在她左手的骰子上,倒是先看到了她包扎的右手,悠悠道:“公主果然很能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