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战(120)

黑色碳素办公桌，灰色高背网状办公椅，桌椅背后是整面墙的金属书架。

顾侒正坐在桌前敲着键盘，没抬头道：“稍等一下，我两分钟把手里的事处理完。”

林烨缓步走上前凭窗而立，从这里能看到通往通迪的小径，还能看到那片顾侒踢球的草坪。

他忙完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挪开，落在林烨的侧脸。

正值日落，霞光将西面的天空晕染得如火似焰，她白皙的脸落上一抹浅淡的橘色，像上了一层有光泽的釉。

“我很久之前就见过你，时而在这条路上走来走去地捱时光，时而蹲在草坪旁旁若无人地发呆，还有一次兴致勃勃地坐树下看我踢球…”

那些属于两人过去的时光滚石般落下，林烨兀自一呆，转身望向他，长睫颤颤，露出一副难得懵懂的表情。

他又在勾引她，大清早给她送药，现在，暗搓搓倾诉自己的心动轨迹…

向来行动派的人居然连语言都用上了，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都不知道谨守夫道和异性保持距离吗？

明知道她对他没有抵抗力，还一次又一次的释放暧昧的信号，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林烨的思维都快脱轨蹦到太平洋了，顾侒转头接一杯白水递给她，径直从情感频道跳回到职场，淡然对她道声谢：

“辛苦你，从北到南赶来帮我。”

林烨摆摆头，将脑子里有的没的都抛开，勾起点嘴角回他：

“不苦，能给您打工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誉，谢谢顾董给我机会。”

顾侒笑笑，示意她落坐，自己也走到桌后重新坐下，“今天和齐晟王力宏二人沟通得怎么样？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全力抓收款，但凡对公司有异心的人，一定对收款不上心，我会趁机肃清团队。

至于王力宏和齐晟，我准备冷眼观察他们对项目的推进热情，能争取就争取，不能争取就尽快解决，留在公司反而后患无穷。”

不是啥好心

一个全新的应用上线，从详查用户需求到投入研发，到试运行，再到正式上线，中间大概率会经历用户需求一变再变，新老应用的艰难衔接，项目资金未到位时的垫资启动…

但这都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历尽投标的苦，熬过验收的累，却收不到款…

看完这周的回款进度表，没等出差回到总部，林烨就在线上发飙了：

“一周了，约个管财务的处长都约不到？有本事签合同、没本事收钱？公司几百号研发人员的心血，拿给你们往客户那儿一扔，就算完了？

收不到钱就蹲那儿，蹲到让他同情、让他害怕、让他恐惧、让他签字给钱为止！”

在屏幕这头好一阵儿沉默，她呼出口长气，继续输出：“收款比签约更重要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和财务部门关系不紧密就让业务处的领导去施压，告诉他们不付款影响售后，系统掉线数据奔溃的时候谁也负不了责！”

喝口水，她阴着一张脸说道：“如果财务处搞不定，业务处再搞不定…那请问诸位，你们和拿1/5薪水的职场小白有什么不同…”

她冷冷笑，“错，职场小白最起码还脸皮厚好使唤，懂得低眉顺眼地在客户那里博同情…

下周，我必须看到阶段性进展，卡哪儿都得想办法给我疏通了。”

下线合上电脑扔背包里，她推上行李出了门，直奔机场。

连续出差两周，每个分公司转一圈，每个部门主管都“恩威并用”地撸一顿，再隔三岔五整顿酒，她神魂几近出鞘，□□也无限接近“灰飞烟灭”。

在飞机上不吃不喝蒙头补了三小时的觉，下飞机时她已是神采奕奕的好汉一条。

开机便收到顾侒的微信，“我的航班比你晚十五分钟到机场，捎你回去。”

他在北京出差，早上问她要的回程时间，忙到快起飞才给了她回复。

林烨和他并不同路，今晚她还有任务，答谢从深圳过来的亲友团。

三个女人配合她搞了五场培训，写稿、演讲、课后答疑都是功夫，这顿酒，她已经欠她们很久了。

没再留言，她径直在机场等他，于公，老板的善意是必须要当面表达感谢的，于私，两周没见，她也想假公济私的看看他。

……

拿了行李坐在到达出口的椅子上刷了几分钟邮件，林烨心神不宁地盯着出口处的扶梯。

不多一会儿，她便看到了一手推着登机箱一手拎着自己的西装外套向她走来的顾侒。

她站起来迎上前，意识在一瞬间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两人见缝插针约会的热恋时期。

那时，他忙她也忙，每一次的相聚都像是行军打仗时犒军的一场席，再期待再美味也是无法踏实享用的。

“等久了吗？”顾侒把她的背包从肩上挪到自己身上。

林烨摇摇头，“我也刚出来，但晚上还有饭局，方便的话就让司机半路放下我。”

顾侒顿足看向她，“刚出差回来就应酬？身体吃得消吗？”

“顾心遥几个过来了，我去陪她们喝两杯权当放松了。”

南方晚春的傍晚，天还是极亮的，没有风的日子，呼吸间的潮气让人免不了感觉憋闷。

林烨想到了冯静，觉得自己和顾侒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很不应该，非常对不住自己当初的承诺。

话说，有哪一个老板帮员工提包的？

两人并肩站在候车点，林烨搓搓手，转头看着顾侒问：“要不，我自己打车？反正公司也报销。”

“今晚就你和顾心遥吗？”顾侒恍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