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战(122)

点点头，杨溢默默将车驶出地库。

林烨按开车窗，午夜的风涌进来，已到盛期的异木棉在朦朦夜色里随风轻晃，倦意爬上头，她阂眼睡了过去。

等红灯的剎那，杨溢转头看她，看她因为酒精和疲惫安静苍白的脸，看她铺在下眼睑，长而密的睫毛。

绿灯了，他帮她拉起车窗，继续前行。

……

一路往东，车寥城寂，不过二十分钟便到了林烨楼下，杨溢把车靠在不碍事的路边熄了火。

这姑娘彻底睡过去了，歪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稍作迟疑，杨溢把挂在车椅后背的西装取下小心翼翼盖在她身上，推开车门下了车。

正值月中，霜华满地，园区寂静，虫鸣鸟啾不绝于耳，戒烟十年的人了，突然想抽支烟。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便看到她推门下了车。

两步走到跟前，她把手里的外套递给他，带着歉意说，“给您添麻烦了，是不是等了我很久。”

“三分钟，本来想抽根烟都没来的及。”

“您还抽烟啊”，她有些讶异，“以为您百毒不侵呢。”

杨溢笑笑，问道：“还晕吗？”

“不晕了”，林烨摇摇头，“睡一路，都精神了。”

没再多说啥，杨溢回到车旁，放好衣服，帮她从后尾箱拿下行李，对她说道：“上去吧，我送你到家门口。”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行，您赶紧回去休息吧。”林烨伸手去拉行李。

杨溢侧侧身，向前方扬扬下颌，道，“走吧，把你送进电梯我就走。”

未及走近门岗处，林烨电话响，她看一眼来电显示，顿足接起来，“我刚到…行，那我等你。”

挂断电话，她转身看着杨溢道：“顾董找我说点事儿，我就在这儿等他吧。”

杨溢淡然笑笑，“顾董用人挺狠的啊，这都十一点了还不放过你。”

林烨赶忙帮衣食父母澄清：“他刚和律师在公司沟通完，我这住得不是近嘛，离公司就两步距离。”

杨溢抿唇点点头，不容置疑道：“太晚了，我陪你等他。”

林烨本想说不用，保安亭就在隔壁，但不过须臾，顾侒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不远处。

待他走近，杨溢得体的上前和他握了握手，笑道：“顾董，这么晚就不和您多寒暄了，我先走，不妨碍你们聊正事。”

顾侒客气和他道别，“辛苦杨总跑一趟，下次有空到公司坐坐。”

这话吧听着没毛病，细想又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林烨没空琢磨，看一眼身旁的顾侒，“我送杨总上车，你稍等我一下。”

把行李扔原地，陪着杨溢走回车旁，直到他上车系上安全带，她俯身叮嘱一句，“这一片儿路灯少，您开车慢点，到了给我发个微信。”

他朝她挥挥手，一脚油门出发了。

回到顾侒身旁，她发现他神色严峻，远没有电话里那般气定神闲。

不待她开口问，他已经推上她的行李大步往大堂去。

“回来啦！”保安一脸挂笑帮他刷开门，他有来有往回一句，“辛苦了！”

林烨在心里直嘀咕：这还挺熟门熟路的，搞得跟回自己家一样自如。

两人一路无话走进电梯，再沉默行至家门口。

林烨输密码推开门，他神色不虞站门口，看情形，是没有进去的打算。

难不成，可以随时见前女友但不许进家门，是现任女友给立的规矩？

林烨不敢问，也实在不便大晚上的邀请他进屋，只得站门口问：

“是不是很不顺利，我能做什么吗？”

“目前没有什么特别坏的消息，但出于对和这个项目相关员工的保护，律师建议我还是出去避避…我很犹豫，新的项目陆续在上，顾染也在很关键的阶段，还有…”

他眉头拧起来，看向林烨，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堵在嘴里。

顺与不顺

于公于私，顾侒讲到的这两点都不是一个局外人能评估宽慰的，也猜不到让他如此为难的话到底会是什么，林烨压着沉重到快让人窒息的情绪沉默地等着。

楼道橘黄色的吸顶灯昏昏沉沉显得暧昧，热播电视剧的主题曲从一旁的木门里漏出来，免不了透出些男欢女爱的调性。

一分钟，甚至两分钟过去了，顾侒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林烨觉得，他再不说话，自己就该被这眼神烫化了。

嘟嘟两声微信提示在静谧的空间显得格外突兀，林烨本不想搭理，但转念一想有可能是杨总，她摸出手机低头看一眼，果真是他：到了，早点休息。

她迅速回复：您也早点休息，晚安。

“谁啊？”顾侒开口了。

“杨总，他到了，和我说一声”，林烨把手机收起来插裤兜。

顾侒抿抿唇角，面无表情说道：“你早点休息吧！”

两分钟的沉默，她都怀疑他在离别之前发现自己才是真爱准备表白了。

结果，她在心里疯狂做道德和责任的斗争，他给她整一句早点休息？

她很想喊住他，用一种深情到让人无法抵抗的语气对他说：别这样对我，别把我扔在被选择被批判的漩涡里，靠近我或者远离我，别折磨我。

但人可以犯错，却不能不讲理。

是她提的分手，是她上赶着回到他身边，也是她承诺冯静：她不祝福，但最起码不搅局。

一滩浑水，踏进去，脏了自己也玷污别人。

最终，她啥也没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直到不远处响起电梯门阂上的声音，这才垂头丧气地推着行李推门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