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月光(137)

“演出就在后天。”

“……”明蔚想了下，轻声说，“明天我去彩排走位，就不唱了，会保护好声带，后天没问题的。”

Yvonne皱着眉，抱起双臂定定看她，脸上显而易见的不信。

诗汶也犹豫着说：“不如请个医生来看一下？”

Yvonne摇摇头：“太晚了。”这个点约不到医生，明天等医生检查、出结果、再通知演出延期，就拖得太迟。

明蔚咳了几声，说：“你放心，我有数的。明天彩排早点开始，我走第一遍，后面诗汶代我走，我在旁边看着就行。”

她说的不失为一个办法，但关键还是看后天演出时的嗓子和身体状态。

诗汶点点头说好。

Yvonne满脸不赞同，但还是问：“你想好了？日期再不改就没有机会了。”

明蔚低头笑了下，说：“我不想拖到明年了。”

圣诞这场延期，年底最后几场演出场次早就定满，要补也没法顺延，得在2025年找日子，所以她这场演出不是圣诞就是明年。

Yvonne很深地看了她一眼，说：“你自己想好。”

明蔚嗯了一声。

她巡演的日程排得太紧凑，每一场留给排练的时间都很少，明蔚早就习惯了提着麦就上，也不怵什么。

但是场地上灯光、道具的安排就相对紧急，很多东西都是临时搭建起来，在每个场馆都需要重新磨合。

次日一大早，明蔚亲自完成了一遍走位。但她赶时间，来得太早，一部分人员还没上工，只能由繁化简，将路线走了个大致。

临近午间，人员全都到齐，由诗汶替她去走第二遍。

明蔚在后台捧着保温杯看监控画面。

屏幕里，诗汶表情镇定地沿着明蔚的走位，细致观察着每个点位的灯光和舞美设计是否到位。

诗汶跟了她快一年，从一开始的错漏百出，到现在逐渐能独当一面，成长得相当快。她人热络，善于和旁人打交道，脑子又好使，基本一点就通，明蔚觉得自己还算是慧眼识珠，兴致勃勃地跟Yvonne搭话：“诗汶还是挺不错的，才这么久就有模有样了。”

“是不错。”Yvonne也认可，“你是打算带她出去单干？”

“听着我像什么老师傅带学徒创业。”明蔚说。

但她没否认。

Yvonne就验证了猜想，明蔚不打算签其他公司，准备自己成立公司、组建工作室，以便在香港内地双线发展。

“这不算创业吗？”Yvonne笑笑，“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整天希望着天赐一个省心又宽容的艺人，诗汶能遇见你，是她好运。”

难得的夸她，明蔚不自在地转开目光：“你不也遇到了省心又宽容的我吗。”

Yvonne还要说句什么，忽然一声巨响。

这巨响像是从近在咫尺的头顶传来，有如惊雷轰炸。

有人反应极快地惊呼起来。

“升降台塌了！”

有时候我觉得你很爱我

医院病房房门紧闭。

Yvonne在走道里打电话，瞥见转角处的楼梯上来一个人影。

她本是随意看过去，视线突然停住，露出了略有诧异的神情。

那人走来时，她迎面上前问好：“沈总。”

沈遐来得匆忙，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眉眼微沉，面色比往日阴郁苍白，唇角紧紧抿成一道平直的线。

步伐很稳，但眼圈发红，气质格外脆弱，怎么看都像随时可能倒下一样。

他向她快速地点头问好，就问：“明蔚呢？”

话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Yvonne愣了一下，下意识就看向病房。

沈遐没等她回答，抬眼确认了门边标记的房号，便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情况似乎与他设想的大相径庭。

诗汶靠坐在大床上，左臂缠着一层厚厚的石膏，明蔚戴着口罩，坐在床沿和她谈话，口罩上方的眼睛微弯，是在笑。

床头摆着堆积如山的补品、水果、零食和毛绒玩具。私立医院的单人病房，空间极大，床大，床头柜也大，放得满满当当。

他推开房门的动作没轻没重，压下门把手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室内的两个人都被惊动，齐齐转头看他。

饶是沈遐，此时也不免显出有些错愕的神色。随后，忽然松了很长的一口气，垂下头，面容莫测难辨。

怔两秒后，明蔚在口罩后面沉下脸，随手捡起身侧的一个抱枕就往他那边砸过去。

沈遐后退半步，眼疾手快地把它接住了。

她开口说：“你来干嘛？”

沈遐刚上前一步，明蔚就满眼戒备地说：“别过来。”

每次离沈遐太近的时候，她的判断力就会降低。

于是沈遐在床脚处站定了，双手抓着那个抱枕。这动作其实稍有些滑稽，但由他做出来又很自然，像宜家画报。

他略垂着头，跟她说：“我来找你。”

明蔚仰头看他，问：“找我做什么？因为听说我和贺知书通过电话，知道瞒不下去了？”

沈遐急道：“不是。”

诗汶在一旁尴尬得恨不得钻进床底：“姐姐，要不我出去吧……”

哪有让病人离开病房的道理，明蔚看了眼她摇摇头说不用，对沈遐冷声道：“你先出去。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沈遐不肯走，执拗地盯着她的眼睛：“你听我把话说完。”

明蔚说：“不要。”反正他总是擅长哄她，不能再给他发挥的机会。

她直接转过身懒得理他了，打算无视此人，等他自讨没趣地离开。

沈遐眼睛红红地看了她几秒，忽然长腿一迈，上来两步，抓住她的手，把她拉起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