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堕枯枯戮山(53)
大不了怀上了偷偷去堕胎。
念头一出,她随即领悟到,不论她是否怀孕、会不会造成生育损伤,或是其他方面的痛苦,大少爷都无所谓。
她活着,他有一个免费的奴隶。她死了,他大可更换新的奴仆。
大奴隶生出一个小奴隶,于他而言,多了一个可供驱策的工具。奴隶主自然欢心。
不要在揍敌客家族成员上找人心,曾经有人告诫过她来着。
谁说的
忘记了。
所有重要的、不重要的经历,连同她日益退化的神经一同埋葬。总有一日,她会忘了自己的存在。
那到时的她会是谁?现今的她,是真实的她吗?
她……真的叫舒律娅?
蛰居的念想石破天惊,掸落了覆盖其上的尘土。
舒律娅的鼻子、口腔、耳朵、眼睛、涌出大量血液,黄昏昼夜在瞬间完成交接。待女仆恢复意识时,她躺在病床上,负责照料她的医生翻了个白眼。
“你的想法很危险。”
因抢救人短暂失态的医生,重新端正好仪容。
他害怕的不是某个人的死亡,而是死在他的问诊室后头牵连出的祸患。
对生命的怜悯,患者的重视,于枯枯戮山的医生来说,比唾手可得的金钱稀罕。
他目不斜视地誊写医药单,“你信不信还没踏进黑诊所,就会被揍敌客家族的管家逮到。以大少爷的性子,你得装着他的□□一直到生产当天为止了。”
手腕输着药液的女仆,光想到那个画面就胆寒不已。
青天白日的,就不要和她讲恐怖故事了吧。
舒律娅知悉自己的观念与旁人大相径庭,心里的苦闷没有一人能道明。没有人能理解她,她也理解不了其他的人。明明生活在人群之中,却自成一座孤独的岛屿。
难道真的要她孵育——不对,是孕育。人们常用孵育形容形容动物之间的繁衍,而孕育形容人类母亲怀胎生育,她已经不怎么把自己当人看了。
当侍奉的主子只知一再地使用她的功能性,周围同事们狂热地追捧与崇拜揍敌客家族的成员,那么自诩万灵之长的人和被圈养屠杀的动物又有什么分别?
孕育一个新的生命,把无辜的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让他承受那些她自己都承受不住的磨难与教训,体会那些她每经历一次就恨不得了结此生的苦楚?
“你好自私!”医生驳斥她意图断送未出生的胎儿性命的举措。
舒律娅揉着平坦的肚子,“在我看来,自私的是只知道诞下孩童,却无力带给他们幸福的大人。”
见惯用的言语批驳失效,医生转起笔,语重心长地劝导。
“大少爷有权、有钱,还有超高的念能力,你到底是哪里不满意?大少爷能把你当做舒缓欲求所需的器皿,是你的荣幸。吃穿不愁,我要是个女的,我也提臀上岗。”
伊尔迷少爷有权、有钱,还有超高的念能力,关她什么事呢?
他的优秀之处比比皆是,并不代表她就乐意去做陪衬鲜花的绿草。莫不是男人优异,就非得女性去做他身旁鲜亮的点缀,这个废了,再换下一位?
人人平等是世界上愚弄民众的谎言,可亦有人能坚决地扛起反对划分三六九等的阶级大旗。只是她的想法如何,从来撼动不了荒谬的尘世法则一丝半毫。
舒律娅真想踹医生一脚,“你是男人也可以提臀。”
“可大少爷不上啊!你以为我不想吗?”
权利是最好的助兴药品,医生没好气地道:“大少爷性子内秀,你是他为数不多能调动外放情绪的人,可别装得跟贞洁烈妇似地,整些绕不过弯的死脑筋。”
性子内秀?
枯枯戮山雇佣的人员真是对揍敌客家族成员自带八尺厚的滤镜。
舒律娅真心建议医生鼻梁上挂着的平光眼镜可以换了,换成老年人专用的老花镜,兴许有助于弥补他日渐衰微的视力。
时隔多日,女仆回到工作岗位,她照看四少爷亚路嘉得心应手,很得主子的中意。
因奇犽少爷是揍敌客家族的心尖尖,她作为被多名主子肯定的出色女仆之一,就被作为资源调过去侍候三少爷。
此时,距离因为她被调走,拿尼加的能力被发现还有半个月。
舒律娅照顾奇犽少爷期间,大少爷仍然肆无忌惮地来找她。
和当初她服侍五少爷柯特的形式,如出一辙。他竟然完全没想过在重视的弟弟面前略微收敛。
大约越稳坐八方的男人,玩的花样就越多,但舒律娅没承想会搬到台面上,被大少爷当着熟睡的两个弟弟的面,干到两腿战战。
她的手肘撑着桌面,眼睛被蒙住了,全身的支点落在那出鞘的利刃上。
女仆的脚尖翘起来,被顶得一颤一颤的。再怎么使劲也够不着地板,全副感官全由男人支配调拨。
不知过了多久,遮住她眼睛的领带松散,接受杀手训练,老早就苏醒过来的两位少爷正对着她,她背后是他们身形高大的兄长。
她衣衫不整,黑白搭配的女仆装被撞得折痕满满,而伊尔迷只掀起了下摆,上半身一丝不茍得像是刚从晚宴退下的贵妇。他稀松平常地和弟弟们打过招呼,继续旁若无人地享受着美食佳肴。
被掐着腰固定在书案前的舒律娅,逃不脱,挣不开,她的眼前白光闪烁,百倍加成的快感无论体验多少遍,都能在扬帆、掌舵的间隙,令她整个灵魂为之战栗。
舒律娅既羞耻,又难堪,她双手捂住控制不住掉泪的脸,依稀有几朵泪花从指缝间滑落,也不知是愉乐多点,亦是难过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