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堕枯枯戮山(54)
她连声哀求大少爷别再弄了,请求小少爷们不要看她。
她像是路边毫无尊严的乞儿,没有蔽身之物傍身,只得豁出颜面,祈求着贵人们的怜恩,希望在场的少爷能转过头去,离开书房。可在揍敌客家族,普通人在念能力者眼里从来就无所谓的脸面可言。
撑开甬路的物体因女仆的哭泣,愈发地壮大。混合着先前泄出过的露珠磨着,惹得女仆求饶的声调都发颤。
舒律娅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陷入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
她梦见自己不是叫这个名字,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是来自另一个次元的穿越者。这个世界也不是真实的。
至少,对上辈子来说的她不是。
被三少爷拔除念钉的舒律娅,想起来许许多多的事。
包括被催眠的记忆,被糊弄着吞着以为是法棍的棍状物。
那些因缺少过去,失去常识被使唤着做下的乌糟事,五少爷每次找她玩的游戏,以及最罪不可赦的……
伊尔迷下达指令,让被控制状态的她杀死周遭的人的事。
还不止一次。
有次舒律娅在逛商场,销售柜台的人员要拉着她照顾生意,伊尔迷走过来,简简单单一句,“把在场的人全杀了。”是运用了念能力。
被念钉刺入的女仆,忠实地完成了指令。
在场的人员全部被她杀绝,连包含在指定词“他们”之内孕妇肚子里的孩子,也被她活生生地掏了出来,在连着脐带的情况下掐断了脖子。
在浴室清洗的舒律娅,面若冰霜。
枉她自以为守住了底线,原来早已泥足深陷。
身在泥潭,竟敢妄想濯清涟而不妖。不知不觉,她早已满手血腥,还有什么资格做着远离枯枯戮山的幻梦,去往专属于她的未来?
明知在特定条件下,善良无用,柔弱可耻,但她遵循道德法规了一辈子,纵然一朝穿越,被硬生生地拉扯成两个部分,哪怕躯壳被玩坏了,心灵被践踏得不成模样,也无法割舍为人的底线。
可她所谓的底线,早就被伊尔迷大少爷再三地践踏、贬低。
她视若珍宝的,他弃之如敝履。她小心呵护的,他折断在朝夕。
她是怎么应对来着?
哦,她不想麻烦、耽误到别人,因此拒绝了杀手先生的救援。
她一步错、步步错,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这个不堪入目的局面。
天地间为何有她这样无药可救的蠢物?像她这样的人犯下无数杀孽的人,为什么还不以死谢罪?
她的期盼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性,她的坚持在事实面前毫无用处!
舒律娅、现在应当称作世初淳,恢复记忆的世初淳,没办法维持住呼吸。
她的心口被坚硬的岩石压住,每一次呼吸就有粗糙的砾石切割内心。
灾害性质的洪流席卷了她的全身,她的双眼看不见,鼻子失去了嗅觉,嘴巴、面孔被弱肉强食的世界观,糊得满满当当。
冷酷剖开的真相,宛若星球板块宏大的偏移。每一次震荡,都会抽取掉生物仅有的立足之地,要她接受破败不堪的现状。
世初淳神情癫狂,砸碎了房间里所有能砸的物品。她焦躁地来回踱步,手腕上的皮肉被指甲抠烂。
承担不了残酷事实的她,开始质疑起自己的经历。
反对自己悲惨遭遇的她,将发生的一切视为虚拟。
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都是假的!
她只是在做一场持续的噩梦,梦醒之后所有屈辱的、悲伤的事都没有发生过。
人要如何从梦里醒来?
比如,蓦然从高处摔落,人在现实中就会有掉落的预感,接着苏醒。
牺牲她一个,愉悦千万家
疯狂啃咬指甲的女人,不承认这个人欲横流的世界,她拒绝面对现在混乱难堪的处境。
是不是这张脸?
世初淳对上镜子里与大少爷同出一辙的黑眸黑发。
她拔下充当发髻的飞镖,刮破右边脸颊,当发簪尾部抵到下巴时,沿着喉咙,毫不犹豫地就是一划。
只要死了就得救了,只要死了就能醒过来了。
枯枯戮山驻扎着优秀的医疗团队,加之时常“关心”舒律娅情况的柯特少爷的监视,女仆自然是被抢救回来了——
大少爷的欲壑玩偶,三、四、五少爷看重的对象,要是轻易损坏报废了,找寻新的替代品还是挺麻烦的。
这么多年以为她想开了,没想到又钻牛角尖的医生甩脸色瞪她,“这命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我告诉你,舒律娅,别不识抬举!”
女仆面无表情地咬了舌。
远在异国他乡的伊尔迷,接到五弟的来讯。陡然爆发的念能力遮天蔽日,似是一滩充满瘴气的沼泽地。
“阿拉阿拉。真稀奇。”红色头发,做小丑装扮的男人蹲在地上,笑着仰视身边的同伴。“伊尔迷,你是在生气吗?是谁,做了什么?值得你这般动怒?该不会……”
是那个花费他的心力,特地学习了刺青技术的女仆吧?
“没什么。”
犹如黑泥化身的揍敌客家长子,浑身覆盖着阴森森的气息。此时此刻的他,比起枯枯戮山内被严加看管的拿尼加,更像是来自黑暗大陆的物种。
“只是养的宠物不乖,用利爪挠伤了自己罢了。”
他会用准确无误的行动,充分告知他的仆人她早已忘却的本分,提醒她仆从的身体发肤全数不属于自身,归属权只在她主人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