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之幺幺(104)
“不是。”
“......我是你的继母。”她只好这样说,“是你父亲的女人。”
“父亲不好,他有很多女人,他的心不完整,你爱他会难过,爱我,我不会让你难过。”
陈窈惊讶于江归一的无障碍直白,迟钝半天,“你脑袋真撞坏了?说什么傻话?”
“我不傻。”江归一立刻反驳。
“......那为什么这样?”
“我看见你心脏就怦怦跳,萨鲁耶说这叫一见钟情。”江归一用胸腔贴近她的脊背,“你听,幺幺。”
心跳声通过皮肤传进身体,热烈、钝重有力。
心不会说谎。
陈窈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想逃离此刻局面。
“我不是父亲,也不是那个混蛋。”江归一俯低身体,下巴搁在陈窈肩窝,顺滑长发从纤细肩头慢慢滑散,他用坚实的双臂圈住她,“我是江乌龟,幺幺,我是你的龟宝。爱我吧,我不会让你伤心的。”
缄默少顷,陈窈冷淡地说:“我没有爱这种东西,永远不会有。”
他想了会儿,“没关系,呆我身边就好了。”
心中生出无名之火,陈窈猛地挣脱他的怀抱,转身,面无表情盯着他,“你是不是有病?失忆前缠着我做.爱,失忆后缠着我要感情,我上辈子挖你家祖坟了?非要缠着我不放?”
她越说越快,到最后尾音收的戛然而止。
江归一歪头,“做.爱?”
陈窈:“去死。”
江归一抿唇,一副又要哭的样子。
“哭个屁!不准哭!”
“哦。”
“不准哦。”
“好吧。”他捞起她的手,“幺幺,那我们生孩子吧。”
“?”陈窈反手狠狠甩了个耳光,恶狠狠地说:“傻叉吧你,脑子不好就去治,别说些猪狗不如的话。”
江归一颓丧地坐回床,上半身昨天从犄角旮旯翻出的破烂衬衣,扣子全解了,显得肩背更加宽直,锁骨长而陡立,深刻流畅的肌肉线条延伸至沙漠迷彩裤。乍一看,性感又风流。
然而,他抿着两页红唇,雪白的眼尾通红,睫毛浓长,捂着脸一瞬不瞬地望着陈窈,活像个自闭而美丽的瓷雕像。
过了两秒,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
陈窈抱臂,想看他能哭到什么时候。
五分钟后萨鲁耶进来看到这诡异的一幕,风中凌乱很久,开口用泰语问吃不吃早餐。
江归一抽噎着问:“他问我们吃不吃早餐......”
“吃。”陈窈转身就走。
江归一在坐床上继续哭或吃早餐哭之间犹豫半秒,选择没骨气地光脚跟了上去。
萨鲁耶茫然地想,现在继母和儿子都这样相处?
早餐氛围非常诡异,陈窈全程冷脸,江归一咔咔炫完食物就开始掉眼泪,萨鲁耶东瞅瞅西瞅瞅最后不停摸脑袋。
吃完早餐陈窈把门一摔回房睡觉,江归一屁颠屁颠坐在床头默默擦眼泪。睡完午觉,她出去吹海风,他坐旁边哭,她上厕所,他在门口哭。小木屋拢共不到三十平方,避无可避。
整整一天,陈窈脑袋都被哭炸了,吃完晚饭萨鲁耶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迅速溜回船上。
黄昏拉开帷幕,她扶额,食指压着太阳穴,“我怀疑你是上天派来克我的,真的,两年前把我送进看守所,两年后破坏我的计划,现在傻了还要折磨我……你快点恢复记忆做你的江二爷,完成你伟大的抱负行不行?”
“这样你就爱我了吗?”
她望洋兴叹,“你是猪吗?听不懂人话。”
“听不懂。”江归一口吻几近呢喃:“幺幺,你不爱我,我会死的。”
“那就去死。”陈窈指着前面的海,冷酷无情地说:“从这跳下去,不憋气,不出十分钟就能欣赏黄泉路的彼岸花。”
噗通——!
江归一反向跳下了海,双臂摊开,眼睛盯着她。
陈窈视线低垂,隔着清澈海面与他对视。
他眼神透金明亮,却被海水充斥,透露出难言的寂静和悲伤,沉甸甸的,下坠速度很快,他的身影迅速沉没、消匿,海面恢复平静。
陈窈压根不信江归一会为无聊可笑的爱情舍弃自己的生命。
她起身准备回房间,走了几步陡然惊醒,像触电般蓦地踉跄着倒退几步。
该死的。跳下去的是那执拗的傻子。哭了一天不忘给她挑鱼刺,做海胆包饭,伸手帮她挡太阳的江乌龟。
陈窈匆忙回跑,木板踩得吱吱呀呀,大声喊道:“你他妈有病是不是?赶紧滚上来!”
无人回应,她脚下发软,半跪在木板,“江归一!”
“江乌龟!”
哗啦——
男人从木屋下钻出水面,乌黑发丝贴在脸颊,面部被水雾覆盖,新鲜干净,眉眼又格外蛊惑邪气。
简直像从海里诞生的男妖精。
“幺幺,你舍不得我死。”他双臂搭向水平台,直视着她,眼睛湿漉漉,“你要来爱我了。”
风卷起头发,陈窈心里怦然,她猜想,自己可能脸红了,可能没有。慌乱别开眼,发声格外艰难,“又疯又傻,你真没救了。”
音节刚消失,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脖子,不容抗拒地往下拉。红润的唇直直贴上来,带着海水的咸腥,她放大的瞳孔倒映他额头的水珠、弧度优美的睫毛,以及夕阳余晖。
江归一含住她微张的上唇瓣,轻轻挤压吸吮,她想起身,他伸出舌头舔舐嘴角钻进口腔,往里勾,一根拉稠的银线牵拉在两人唇间。
江归一忍不住心满意足地嘴角上扬,显露出前所未见的快乐模样,又有点腼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