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滕野听着声音看下去。
那是17岁的滕野第一次遇见郁辰安。
那是16岁的郁辰安。
漂亮明媚,微笑着,被周围美好簇拥着的Omega。
那天,站在教学楼二楼的滕野,见到了冬日里围着纯白色毛绒围巾的郁辰安。
“啊,下雪了。”郁辰安仰起头的时候,露出白皙接近透明的脖颈。
明明站得那么远。但是滕野就是能看到天空中像棉花糖一样的雪花悠悠的落在了他长长的睫毛上。
他们一个低头,一个仰头的瞬间刚好重合在那短暂的一秒。
郁辰安微微眯了眯眼睛。
不过是陌生人无意间四目相对后的客气的注视。
滕野的目光,却是贪婪的多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滕野听到另一位同学喊出了郁辰安的名字。
久到,那片白色的围巾消失在了花园的尽头。
少年的心动就是永远心动。
没有道理。
一点也不公平。
十八岁。
这是他的父母用生命给他换来的机会。虽然一开始,这并不是从小在普通家庭长大的滕野自己的选择,虽然一开始他不想在这所高高在上的名利场里有什么不一样的人生,虽然从一开始,他就拒绝了舅舅滕诚要求他成长为表弟滕嘉麦最衷心,最好用的“plan B”替身。
但是人会慢慢的被环境同化的。劣等的Alpha是需要在这个高傲的环境里生存下去的。
滕野被悄无声息的霸凌欺负过,被雪花下干净漂亮惊艳如同神明的Omega惊艳过,被无数的考试和选拔测试评判过。
终于。
滕野惊人的学习天赋和超出常理和偏见的优异表现,终于能让他在这个并不容易生存的贵族学校里,得到相对公平的对待。
他很喜欢和珍惜在全国拥有顶级教育资源的启德公学上学的每一天。
滕野从来都没有想过。
他和“神明”会有任何的交点。
但是郁辰安来了。
没有预知,亦无恐慌。
滕野在他的十八岁,唯一的一次劣质腺体紊乱导致的那次易感期提前爆发。
就被困在了他第一次见到郁辰安的花园里。
这些年滕野的训练和意志力可以让他保持清醒,自保的离开那几个挑衅的人。
但是或许是那个季节里,花坛里是开到烂漫的芍药花。粉粉红红的一大片,风一吹,浩浩荡荡的带着不切实际的浪漫。
又或者是那一次不受药物控制的易感期来的太急太凶猛。
“你们认识郁辰安吗……是的,我是他的Alpha。让我走。”
……
滕野鬼使神差的低声说出了那句谎言。
那个埋藏在他心底的“神明”,就在他的身后,帮了他。
——“对不起,我向您道歉。以后我会遵纪守法,不造谣不传谣。”
那天,郁辰安放了狠话,帮他解决了面前的麻烦。
滕野努力镇定着,低头道歉。
春天,花园里的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有一株粉色的小花正明艳艳的开着。
小花有六朵花瓣,可惜掉了一瓣,小小的叶子和细细的花茎被人踩倒了歪在一边,但是那朵花儿天真的朝着太阳,开的自由又挺拔。
“没关系。以后报我的大名。”郁辰安从容的接受了道歉。在他的眼里或许这不过是一天中很小的一个插曲。
“你能放开我吗?”
在滕野的眼里,这是他在十八岁,最美好的一瞬间。
“啊?”郁辰安没有放开好心扶着快跌倒的alpha的手臂。
滕野微微抬头,这才那么近距离的看到郁辰安的模样。好白,好漂亮,好像会发光一样。
滕野咽了咽口水让自己的声音不像胸口澎湃的热浪:“我的易感期到了……你扶着我,我的alpha同学就没有办法送我去医务室了。”
郁辰安愣了一秒。眉眼弯起。
他的身上的花香味很好闻。
对于易感期的Alpha来说,是沙漠里的那抹甘泉。
郁辰安只愣了很短的一会儿,眉眼弯弯:“我送你去吧,我刚说我能打得过他们,是真的能打得过,我力气可大了。扶着我,别怕。”
“谢谢你。”
“哦,你可以搂着我的腰,现在是不是身上没有力气呀?我一定扶得住你。”
“……好。”
……
那一天的闹剧。
就像春日里花坛边角落里的一朵蝴蝶兰,默默绽开,惊艳又安静。
滕野以为,自己的好运都在那一天全部用完。
他没有想到的是。郁辰安真的如同花坛里在春天绽开的花朵一般,装点了大地,也装点了他的生命。
“滕野,好巧,在图书馆遇到你。”
“哎……滕野,你是竞赛社团吗?”
“啊,滕野,是我,我们在做的经济模型里有一个统计数据怎么也算不出来,你能帮我看看吗?”
“滕野,你会游泳吗?我们游泳社特别厉害,社长人帅心善成绩好,哦,还身材好,我把报名链接发你,要来呀。”
“哇,昨天你们学术竞赛我去现场看了,太厉害了,你是怎么那么快就把最后那么复杂的证明题做出来,你看到对手领队的表情吗?最后五分钟的他看你的眼神,真的好像要把你吃掉一样……”
……
滕野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对他负面的评价,也再也没有人会开他腺体的玩笑。
滕野知道,那是因为郁辰安。
郁辰安就像一个小太阳。
照亮了他在启德公学的每一天。
滕野被动的回应着。
冷静的澄清学校里的流言蜚语。